汽水

夏天。操場。

很長的跑道。

「雪碧和可樂！冰的！」超市裡跑進一件前後都被汗淹出倒三角的巨大T恤。T恤從籃球場跑過來，帶著灰塵，正午陽光，還有熱的味道。

T恤帶著冰冰涼涼的汽水回來，腳步越近越沉穩。輕輕打開拉環，「嗤——」好像怕這聲音吵到女孩。

「喏。」遞給她雪碧。

「哦。」女孩接過來。

她撅著嘴，湊近了雪碧，嘆氣。

男孩兒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

「又說喜歡我……又不知道我喜歡喝什麼汽水。」

握在她手裡的雪碧臉都綠了，一面念她不識好歹，一面氣他的木，再一面望著和自己共患難的可樂。

「那…要不你喝一下我的？」

男孩說著想把汽水遞過去，又發覺這樣就是間接接吻，手都還沒出去，更縮回了懷裡。

「唔——」

她突然吻上去，像一隻小獸，輕輕舔了舔他的嘴角。

鎮定自若地抿抿嘴，「你的。好喝。」

氣氛凝滯。「——哦——」他說。

男孩兒手裡的汽水罐猛得受力，甜膩的汽水打著泡爭搶著跑出來看他臉紅，看他喉結重重一頓。

昨天晚上塞給她那張字條的時候就是。明明只有四個字的紙條啊，寫的歪歪扭扭，像個定時炸彈，跑到她身邊，就趕緊空投。

「我也——」

後來他記起女孩兒說話的樣子，有緋紅的霞，隱約的蟲鳴，雨後草地的味道，豎起馬尾的頸後，側臉溫柔的絨毛。

「我也，超級喜歡你。」

以及兩個人接吻時，兩種汽水終於相遇的味道。

是夏天最讓人覺得涼爽，和舒服的味道。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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