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爾克的假期》/祁連山

《胡爾克的假期》

胡爾克出生在一個孤島上

給他取名字的人

在他出生後不久

就過世了

後來我們的小胡爾克總能從一個仲夏夜的夢裡夢見他自己

有人在夢中呼喚

接連不斷呼喊著他的名字

不過從沒有人告訴他這裡是座孤島這裡

現在也不是夏季

他把這裡當成了家

或是他本就該存在的地方

他不理解孤獨 就像不理解島嶼

他時而覺得心碎也會很好聽

他起初好奇天邊的日出 好奇自己的私處

後來好奇天邊的私處 好奇自己的日出

白天好奇為什麼禿鷲總在天邊盤旋

夜晚好奇自己為什麼不會飛不能盤旋

他模仿它們的聲音開始叫

卻從未得到回應

後來年輕的小胡爾克不再年輕了

野花雜草枯木漿果全部被他嚼得咔滋作響

不是因為他吧唧嘴

再後來我們的老胡爾克更加不年輕了

他開始一天只吃一頓頓頓只吃枯草

仍是嚼得咔滋作響

某年冬季 禿鷲老死

嗡一聲倒在他身旁

他嚇得屁滾尿流差點七竅流血

深夜

夜裡從不做夢的他

出現在自己的海市蜃樓里

眼前都是

他的過往殘影

他扶著卵石躺下來滑進水中

開始模仿海浪 發出聲響

很快湛藍的海水就支配了他的軀體

這時他浮在水面上心想

終於他也配得上擁有了回憶

只是水花淹沒了他的眼睛

漲潮的時候幸運的胡爾克在孤島上

退潮的時候不幸的胡爾克在深海里

總之只剩下

那孤單的胡爾克

他們在孤島上

2015年2月2日 五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