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間顯乾坤，印章藝術里的「何馬風」

手藝造型人何馬近照

印章作為純粹的中國式藝術種類，註定了和書法一樣，生來就會遇到世界化收藏的難題，面臨當代性意義的拷問。不同民族的語言、文字各具特色，自古是很難互通的，更何況篆刻用的是中國古老的文字，就算本國人能認得也是極為少數。如果僅追求印面「篆刻藝術」的意義，那麼印章審美的跨界就難免會出現障礙了。但僅就印章的章體本身來看，印材的材質語言是沒有文化界限的。若說有也只是雕刻的問題。

談印章雕刻，必然思入壽山石雕界。上個世紀90年初，印章的王國里，古獸統領天下，薄意賺足臉面。一個是傳承有序不斷走樣的瑞獸；一個是有文化欠文氣的薄意。稍有藝術史常識的人都明白，這兩樣也無法作為世界藝術通行證，甚至得到全國藝術審美的共識。古獸、薄意只能界定在「壽山石雕界」里。可見印章的題材和形制是達成共識的最大難題。

那個時候意識到問題的人不少，但被難題困住的人更多，何馬是其中一個，但不同的是，何馬堅持了下來。誰也不曾料到，一個讀過十年書的農民子弟，竟然真的一把鋤頭輪在「壽山石雕的創新路上」，把「砍柴刀法」變成「雕刻刀法」，硬生生劈開一條「印章藝術造型」的漫漫之路。他以玉石為媒，刀觸為筆，引入當代雕塑審美理念，最終營造出印章造型的新語境。

1996年，詩人常懷龍看到他的作品曾激動不已，賦詩《拓荒者》中寫道：

「當自然之子

第一次舉起石斧劈向父親

那是何等勇敢的反叛？

.......

啊，拓荒！拓荒！

野火在你眼裡燃燒

文明在你心中發祥......」

解決問題，往往在無意之間，悄然無聲，無籍籍聲名。

何馬曾在日記里寫道：「聲名鵲起的倒是同樣以印章作為載體的『篆刻藝術』，早已獨步當代。這一『步』，真是漂亮，步步蓮花。我們總不能一直低頭看那蓮花朵朵。往上看看印章的雕刻，卻很少有與之相稱的裝扮。腳下蓮花，身上至少也要「芙蓉衣裳」吧，哪怕枯荷也比裹著沒毛的獸皮來得合理。」

若說「篆刻藝術」保住了漢文化的氣節，那麼「印章造型」又該如構成時代的印記呢？這個問題時常掙扎在何馬的創作中，最終形成了別具一格的回答。

《虎紋圈圈》

寮國石特有的石皮，雕成漢代瓦當的虎紋圖案，作品中的「虎」已打破圈圈......底下是五彩的煙霞；也許有一種解讀：跳出煙霞之外。那些漂亮的、經典的圖案，都是表皮的。打破圈子的往往有虎膽。

《龍的胚》

這件印章，遠看有如日出雲上。近觀不過常見的「玉豬龍」，卻在這裡「紅」了，底下的章體是溫潤的白色，如雲的形態，聚成一縷伸向環孔中.......像臍帶？像燃香？形成雲里霧裡、飄渺悠然的意境。

《琮鈕》

五行中，黃喻土，屬中央。頂部之色青白作玉璧。《周禮》以「蒼璧禮天」「黃琮禮地」。

《荔枝滋味》

作品根據壽山石的色彩和質地，用寫實的技法，把荔枝的外殼和果肉。底下果肉與章體連在一起。逼真非炫技，虛實有關係。

《坐蛙》

粉綠色的芙蓉石雕成一截竹子，青蛙打坐之上，到底知不知竹？

《透著》

這枚凍狀的高山石，質地通透，下半部內蘊浮狀物，隔而半透。頂上作「玉豬龍」之形， 中間鏤空成孔眼，其中懸掛一滴。 可謂雖一目了然，卻無法看透。

《一袋水》

這件黑白巧色的高山石作品，鈕頭的形狀像一袋裝有水的袋子。

《山子連體章》

就勢調成山子，芙蓉質若凝脂，常見名家印語，朱白山水方滋。一片從中剝離，且勿等閑棄之？了得天然肌理，何妨粗細對比。

從上面一組「印鈕」來看，其實更像是一件件微型的「掌中雕塑」作品。相石而作，決勝於「微」。用輕鬆風趣的「刀觸」，刻畫一個個小物件，於常人不太注意的細微之處，指明看點，一點一點地亮起，更值得玩味，似乎又能從中得到聯想和啟發。雖然是何馬監製，卻已經讓人看到別樣的生動。

何馬簡介

何馬，雕刻家、書法家、玉石造型手藝人。原名啟宗、別署理所、鏤室。1972年生於福建羅源碧里，少習書畫篆刻，1990年雕刻壽山石，1997年入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進修雕塑。曾為福州大學兼職副教授、福建省工藝美術高級職稱評委、福建省美術家協會會員、福州市政協特聘委員等。系福建省工藝美術研究院研究員、中國寶玉石協會理事、中國觀賞石協會（北京）國石鑒評公司專家。作品多次參加國內外展覽，並多次舉辦個展。作品被中國工藝美術館及國內外收藏家收藏。刊行專輯《緣石開物》（榮寶齋出版社）。

重點獲獎：

2000年《崩》/壽山石/ 杭州西博會中國工藝美術精品博覽會 銀獎/杭州

2003年《翠鳥》/壽山石/中國玉雕、石雕作品[天工獎] 金獎/北京

2004年《老荷心中》/仙游石/「首屆中國現代工藝美術展」優秀獎 /上海美術館；印鈕作品《牛》/壽山石/西泠印社第五屆篆刻藝術大展 優秀獎（最高獎）/浙江展覽館

2006年《全神貫注》/壽山石/百花玉緣杯/中國玉石雕刻精品展 金獎 /揚州

2008年《新式印鈕》/壽山石/中國傳統工藝美術精品大展 銅獎/北京民族文化宮；《豹鈕方章》/壽山石/西泠印社第三屆印文化博覽會 銀獎/杭州

2010年《枯木逢春》/壽山石/全國玉石雕刻玉星獎 銀獎/ 遼寧岫岩；《放紙鳶》等/雞血石/第六屆中國名石藝術展 銀獎/浙江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