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語和西班牙語言

西班牙語與西班牙語言，兩個詞雖一字之別，意義卻相距甚遠。

西班牙語是起源於西班牙中部卡斯蒂利亞地區的羅曼語族語言，現在是西班牙以及中南美大多數國家的官方語言，也是全球僅次於英語的第二大通用語。而西班牙語言則指所有在西班牙境內被使用的語言，除了前面所說的西班牙語以外，還有加泰羅尼亞語，巴斯克語，加利西亞語等。

事實上，為了避免這兩個概念產生混淆，在西班牙國內，很多情況下都會將我們通常所說的西班牙語稱為卡斯蒂利亞語（南美部分國家為了體現自己的獨立地位，也會這樣做）。例如，在憲法中，就將卡斯蒂利亞語定為全國的官方語言。

卡斯蒂利亞語之所以能夠擁有如今的地位，還要從西班牙的歷史說起。現代西班牙起源於卡斯蒂利亞和阿拉貢這兩個國家的聯姻，在之後的擴張中，其逐步佔領了幾乎整個伊比利亞半島。由於卡斯蒂利亞在兩國聯盟中處於較為強勢的地位，所以卡斯蒂利亞語迅速在阿拉貢以及其他新佔領地區取代了當地語言，成為了現在西班牙疆域內的通用語。

然而現代西班牙的歷史尚且短暫，歐洲的民族覺醒運動又早早興起。因而卡斯蒂利亞語在遠離西班牙核心地區的擴張也顯得力不從心，很多地方語言都成了漏網之魚存活了下來。

正是因為如此，西班牙才成為了一個多語言國家，憲法在確定卡斯蒂利亞語是唯一的全國性官方語言的同時也規定了其他西班牙語言在地區範圍內可以享有官方地位。而在所有的地方性語言中，影響力最大的主要就是巴斯克語，加泰羅尼亞語和加利西亞語這三家。

巴斯克語是其中最為特殊的一種語言，甚至說它是全歐洲最特殊的語言都不為過，因為它和周邊的語言都截然不同，至今仍然無法被歸入任何語系。在巴斯克地區的街頭，我們可以清晰地發現這種特別，同樣的意思，巴斯克文和西文（為簡便起見，下文中統一把卡斯蒂利亞語稱為西語）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巴斯克文字在巴斯克到處可見，然而令我驚訝的是，在巴斯克地區的大城市，如今人們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巴斯克語的頻率卻並不高。尤其是像畢爾巴鄂這樣的前工業城市，由於之前曾湧進了大批來自周邊其他地區的勞動力，所以西語毫無疑問地是這裡更加常用的語言，甚至連家長與小朋友講話，用的都是西語。與之相近，在巴斯克的另一座重要城市聖塞巴斯蒂安，雖然街頭聽到巴斯克語的機會稍高，但是往往也只是局限於agur（再見）之類的簡單用語。

如果單單從這個角度來看，巴斯克地區似乎還是和西班牙其他地區存在著非常緊密的聯繫，雖然此前ETA鬧得這麼凶，但對於巴斯克的普通民眾來說，也許只要中央政府能夠保證其自治地位，那麼也不是非得獨立才行。

與巴斯克的情況不太一樣，在加泰羅尼亞，加泰羅尼亞語（以下簡稱加語）的使用頻率卻非常高。一個簡單的例子就是，同一家品牌的連鎖大超市，在畢爾巴鄂標籤全是西文顯示，而在巴塞羅那則是全加文，我才剛認得幾個常用的西文單詞，到了加泰羅尼亞以後就又變迴文盲了。而在其他的公共場合，雖然是雙語或者三語標識，但一般情況下加文也要比西文大好幾倍，甚至有時候西文的字體比英文還小。

不過，由於西語和加語同屬羅曼語族，並經過了長時間的相互影響，所以兩者的差距其實並不大，諸如你好，再見，謝謝等常用單詞甚至是完全相同的，反正像我這樣基本不懂西語和加語的人，站在巴塞羅那街頭根本就聽不出來旁人說的是哪種語言。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相近性，加泰羅尼亞人才更擔心自己的語言被同化，因此更加註重對其的保護。這一點在文化界表現的尤為明顯，有一些加泰作家直接用加文寫作，加泰的地方電視台也用加語播音，甚至還製作出了不少高質量的節目。我最近就正在看一部加語劇Merli，個人感覺不管是劇本還是演員演技都相當不錯，它成功地讓我對加泰的印象有了一絲改善。有趣的是，我現在看的竟然還是西語配音的版本哈哈。

其實提到加語，我們還需要認識到它並不僅僅局限於加泰境內。事實上西班牙還有兩個大區巴利阿里群島和瓦倫西亞也是以加語為主要語言。而其中瓦倫西亞的情況又相對複雜，一方面，它把自己說的這種與加語接近但又有細小差別的語言稱為瓦倫西亞語，另一方面，在瓦倫西亞，瓦倫西亞語並不佔有絕對統治地位，有相當一部分地區還是以西語為母語的。這種尷尬的地位也導致了瓦倫西亞語在當地並不強勢，不僅在日常交流中大家都是以西語為主，甚至連本來肩負著傳播保護瓦倫西亞語功能的本地電視台都因為其他方面的原因關門大吉了。

這一點在涉及加獨的問題上也有所體現，加泰總想拉著瓦倫，但是瓦倫對此卻並不熱心。其實這很簡單，假使加泰真能獨立，那麼瓦倫不管留在西班牙還是跟著加泰，它都是處在老二的位置，所以它的這種態度也就可以理解了。

加利西亞相對於前兩個地方而言存在感稍弱，估計很多人即使聽說過它也僅限於塞爾塔，拉科魯尼亞這樣的西甲球隊，或者是聖地亞哥的朝聖之路，除此之外對它並無更多了解。很遺憾在西班牙期間我也並未去到這個地區，所以沒辦法通過親身經歷去感受加利西亞語的現況，只能通過一些材料知道個大概。

加利西亞語與我們之前提到的兩種地方性語言有個最大的區別就是，它與葡萄牙語十分接近，而葡萄牙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所以它倒是不需要過分擔心自己的語言會被同化消失。

當然，加利西亞語和葡萄牙語還是有些許不同，一種常見的說法是，加利西亞語是用西語的發音方式說出來的葡語。不過，由於西語葡語本身就比較接近，想要互通也不是一件難事，所以這些小的不同應該也關係不大。

而正是因為葡萄牙這個大後方的存在，還有全世界葡語區的巨大人口，能夠源源不斷地提供各種葡語文化產品，所以加利西亞感受到的來自西班牙核心區的文化壓力沒有那麼強烈，獨立的聲音在這幾個地區當中也是最弱。

除了上面提到的這三種主要的地方語言，在西班牙境內還存在著阿拉貢語、萊昂語、阿斯圖里亞斯語等語言。不過這些語言目前僅有為數不多的人還會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即使在當地也遠不像我們之前提到的三種語言般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