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花菜

《真珠花菜》

文/陳秋妤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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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珠花菜

真珠花菜在我的故鄉是一種藥效很好的野菜。最普遍的吃法就是與豬血同煮湯。確切說，人們最初只在端午節這天食用真珠花菜。

在潮汕民間傳說中，端午節當天吃真珠花菜豬血湯可以清除體內的毒素。後來，吃的人多了，真珠花菜不再局限於僅在端午當天的採摘食用，漸漸被廣為種植，成為潮汕地區特有的一種菜蔬。

然時至今日，端午節吃真珠花菜豬血湯已經不只是一種飲食習俗，更成為慶祝端午節的一種文化儀式。

真珠花菜，從字面上看，名貴又稀罕。實際上，它在菜市上的價格很親民。1元錢就可以買到一小把。

潮汕的真珠花菜長相肖似菊花，葉子互生，多呈長橢圓形，不分枝，莖直立，基部帶紅色。吳修仁在《潮汕植物志》中謂其為：甜菜子。

事實上，真珠花菜學名為白苞蒿。潮汕地區也有稱其為珍珠菜、真珠菜或珍珠花菜的。外地則大多呼其名為甜菜、四季菜、廣東劉寄奴、鴨腳菜（艾）或是白花艾、明日葉等等。

真珠花菜全草可入葯，有一股濃郁的特殊草藥香氣，細嚼有回甘。但對小孩子們來講，真珠花菜一點都不好吃，苦澀，粗硬，簡直是難以下咽。

印象里，小時候每次吃真珠花菜都是被逼無奈。也許正是因為真珠花菜的口感味道不討喜，所以一年中我媽做真珠花菜的次數屈指可數，烹煮方法也多是以滾湯為主。

真珠花菜豬血湯

夏天的早晨，我媽會把新採摘來的真珠花菜與豬血同滾湯作為早餐讓我們食用。

做法非常簡單，先將當日新鮮豬血清洗乾淨，切成小方塊，真珠花菜選嫩葉用鹽水浸泡15分鐘濾干備用，接著坐鍋起火，放入適量食用水大火燒開後轉中火，下薑絲，把豬肝、豬粉、瘦肉等倒入鍋內，中火再次燒至水開後，把豬血倒入，最後下真珠花菜，加鹽、油、白花椒粉調味即可起鍋上桌食用。

真珠花菜搭配豬血是最傳統也是最經典的吃法，嫩滑的豬血，粉而甘香的豬肝，鮮嫩的瘦肉，搭配有特殊草藥香氣的真珠花菜，湯水變得更加鮮美，湯中的豬下水沒了腥膻味，真珠花菜的苦澀也被中和，這二者可謂是食療良配。

最重要的是，這道湯水具有非常顯著的清肺解毒功效。我媽多會在炎熱的夏季早晨煮來給大家喝，咳嗽多痰者尤其適合。

幼時喜食香甜，總是害怕苦澀，殊不知苦澀會在歲月的沉澱中更加歷久彌香。

除了豬血，黑豆也是常用來與真珠花菜同煮的另一種食材。

夏天多蚊蟲，小朋友也更容易得皮膚病，但媽媽們有預防良方，那就是黑豆真珠花菜湯。

雖然不確定這個湯水是否有效，但每每聽到哪位親戚說家裡小孩皮膚出問題，三姑六婆們就會說，去買把黑豆煮真珠花菜喝。

我小時候也被逼喝過，所幸我媽只是逼我喝湯水，並不要我吃下真珠花菜。

這個湯的做法也非常簡單，我媽一般是早上起床做早飯時就把黑豆洗凈再泡水裡，吃完午飯後把黑豆連同浸泡的水中火慢煮兩到三個小時，煲煮時間以黑豆熟透為準，黑豆熟透後把準備好的真珠花菜下到湯里，然後下紅糖。

通常情況下，炎熱的夏天午後，一起床，就可以喝到一碗媽媽親手煲好的黑豆真珠花菜甜湯。兒時，老覺得又喝這個湯，好無奈。現在想嫌棄，也未必有的喝。

《益部方物略記》中有一則《真珠菜》：「 戎、瀘等州有之，生水中石上，翠縷纖蔓，首貫珠。 蜀人以蜜熬食之，或以醯煮，可行數千里不腐也。」並贊曰：「植根水中，端若沖珠。皿而瀹之，可以代蔬。」黃庭堅亦有《綠菜贊》，言綠菜「有茹生之，可以為蔌」，「芼以辛咸，宜酒宜餗。在吳則紫，在蜀則綠」。

我估計這被宋祁和黃庭堅讚賞有加的真珠菜，和我們潮汕地區吃的真珠花菜應該是兩種不同的野菜。真珠花菜雖然也叫真珠菜，但以上記載的真珠菜的別名只叫綠菜。此為其一。

其二，真珠花菜是與青蒿、艾蒿、茵陳蒿等同屬被子植物亞門、雙子葉綱菊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而真珠菜屬藻類植物。

至於它與詩經中那首古老的《采葛》：「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中的「艾」是否有瓜葛，就見仁見智了。畢竟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啊。

此外，與真珠花菜幾乎同名的，還有來自紅安的地方名菜——珍珠花。

省沽油，紅安珍珠花

據說，紅安珍珠花出名於1927年，時值大革命，紅軍戰士風餐露宿，多靠採摘野菜充饑。於是，戰士們發現了一種小灌木植物，春天開花，冬天吃枝葉，春天吃花，繼而發現不僅無毒，而且味道很美味。

珍珠花暮春發芽，花蕾皎白且細小、繁密、形狀渾圓如珍珠，於是戰士們便為其取名為珍珠花。再之後，由這種花做成的菜就被叫做珍珠花菜。

紅安珍珠花，學名省沽油，別名樹花菜，又稱水條。

從葉子形狀上看，紅安珍珠花的葉片偏長，屬闊披針形，潮汕真珠花菜的葉片多數是長橢圓形。從屬性上，二者也是各不相同。潮汕真珠花菜屬多年生草本植物，紅安珍珠花屬灌木植物。

而這二者之間最不相同的莫過於吃法了。清明前後是紅安珍珠花的最佳食用時期，而且可以直接清炒和涼拌，具有柔和、清香、耐食的特點。而潮汕真珠花菜，清炒或是涼拌的話基本上是無法下咽的。

若是從餐桌地位來講的話，作為四季家常菜的紅安珍珠花無疑比潮汕真珠花菜更受歡迎。因為潮汕人吃真珠花菜多取其食療之效，它的作用與蔥、姜、蒜等調味配菜無異。

但黃安珍珠花與潮汕真珠花菜有一個不謀而合的相同點，就是這二者都可以治咳嗽，治月經不調。

總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同名不同命者，除了人，還有植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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