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妓女逆襲的傳奇——潘玉良

自畫像

潘玉良，遇上潘贊化，

是在民國元年，那是1912年的秋天。

他們一個是青樓歌妓，

一個是蕪湖海關監督，

一個在地，

一個在天，

潘玉良的長相，可以用丑來描述。

浪漫的革命黨人潘贊化，

怎麼就偏偏愛上了她呢？

一般的說法是：潘贊化動了憐惜之心，

一個孤兒被親人賣入妓院，

潘玉良的苦難史，

打動了這個倡導天下平等的革命書生。

就在蕪湖任上，

潘贊化為潘玉良贖身，結為夫婦。

青年時期的潘玉良

很喜歡柳青那句：

「人生的道路雖然很漫長，但緊要處卻常常只有幾步，尤其是當年輕的時候。」

17歲的玉良把握住潘贊化，

從此「張玉良」更名「潘玉良」。

美人蕉和黃花瓶

他們的婚禮很低調，

只有一位來賓，

他是當時的安徽都督秘書陳獨秀，

後來的中國共產黨創始人，

他是潘贊化的朋友，

也是這場婚禮的證婚人。

椅子上的月季花

學藝術的人多有怪癖，出名的畫家洪野也一樣。

有次洪野去潘贊化家喝茶，

偶然瞥見潘玉良在畫畫，

覺得她有天分又肯努力。

洪野：「潘先生，是否介意讓我與夫人切磋技藝？」

潘贊化簡直比潘玉良還興奮，

潘玉良就從經典《芥子園畫譜》開始臨摹，

畫到一筆一畫就像複印到才肯罷休。

洪野就這樣成了潘玉良的啟蒙老師，

當時很多女名流都業餘畫點花花草草，

但潘玉良不想當個玩票的，

她要去上海美專念書。

觀貓女人體

徐悲鴻和潘玉良同年，都是留法的同學，也都在上海美專念過書，

徐悲鴻曾評點當時的畫壇：說中國不過三個畫家，其中一個便是潘玉良。

潘玉良報考了上海美專，分數名列前茅，卻榜上無名。

原因是校方知道他的青樓出身。怕影響招生，就讓她名落孫山。

後來，校長劉海粟力排眾議，錄取了潘玉良。

照鏡女人

報考上海美專的時候，潘玉良還叫潘世秀，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

在劉海粟手寫的一份榜單里，只有當年錄取的十一個女生，沒有潘世秀的名字。

而在《申報》上刊登的錄取名單里，只有十三名女生，潘世秀榜上有名。

她錄取的是二年級插班生。

這是中國美術教育史上，第一次出現男女同校生。

捉迷藏

在學校里，潘玉良無疑是一個活躍分子，

1920年10月，《申報》的幾次報道里都提到了她。

10月6日，新生潘玉良預備和同學「合唱勸捐歌」，

10月10日，在國慶紀念及賑災大會上，她演講了「個人的樂觀主義」，

而在勸募會上，潘玉良則唱了京劇《李陵碑》，

這麼活躍，想瞞住自己的往事，很難。

說戲

果然，不到一年，潘玉良被迫從上海美專退學了，

據說在一次杭州的寫生之旅中，有天晚上演出，潘玉良唱了一曲京戲，被人認了出來。

聽到風聲的學生家長鬧到學校，

要趕走這個曾經的青樓歌妓。

閱覽室

上海美專是最早使用人體模特的學校，

劉海粟號稱藝術叛徒，出格的事做了不少，不過這一次，

校方為大局著想，私下勸退了潘玉良。

這次勸退，對迷上藝術的潘玉良是一個打擊，

不過，勸退也不全是壞事，

她很快考上了里昂中法大學，去法國官費留學了。

素描課

在法國，有好事者去調查，查出了「潘玉良出身不正，來自青樓。」

那些出身世家的閨秀，就離她遠遠的了。

在里昂，甚至拒絕與她同住一間宿舍，

同學們的排斥反倒成就了潘玉良，

是她整天沉迷於藝術。

潘玉良讀過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

「從西蒙教授學畫，和徐悲鴻同班」，

對同學徐悲鴻，快人快語的徐悲鴻評價一般。

「悲鴻，人很刻苦，惜天資不高。」

30年代潘玉良與友人合影

因為巴黎美術學院不發文憑，

他又考取了羅馬皇家美術學院。

在這所古老的學院，

潘玉良獲得了義大利教育部獎金，多幅作品入選義大利國家展覽會，

成為中國畫家「獲國際榮譽之第一人」。

枕臂而睡的裸女

回國後的潘玉良，受聘為上海美專西畫系主任，

後來，受同學徐悲鴻之邀，

兼任南京國立中央大學教授。

在當年的美術界，

潘玉良是一個耀眼的名字，

他的畫展，總是名流雲集。

民國政府主席林森、行政院長孫科都要來捧場，

「定畫數幅」而去。

中央日報的一篇報道里，

寫到徐悲鴻欲一睹為快，

居然夜闖展廳，

沒人開門，就從「邊門的書架底下鑽進去」。

徐悲鴻在看過展覽後，在當時的官媒《中央日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說：「士大夫無得，而得巾幗英雄潘玉良夫人。」

意思是，連男人都做不到，只有女英雄潘玉良做到啦。

潘玉良青樓的出身，小妾的身份，

都彷彿被藝術的光環掩蓋了。

徐悲鴻：《觀玉良夫人個展有感》

1937年8月，

潘玉良乘坐海輪，轉道西伯利亞，前往法國，

那一天的上海，風雨欲來。

十天後，中日淞滬之戰爆發。

潘玉良為何在抗戰前夕再度去法國？

歷來說法紛紜。莫衷一是。

天鵝絨

奶牛牧場

而第二次赴法的潘玉良，

恪守三不原則：

不戀愛;

不入別國國籍；

不簽約畫廊。

也就是不賣畫。

不賣畫，使她在法國的生活極度窮困。

儘管獲獎無數，法國政府甚至把她的作品列為國寶不準出境。

她依然為生計所困，

而這一走，潘玉良再也沒能回國，

也沒有再見過潘贊化，

有的，只是家書往來。

這一些家書，她都悉心保存著，

後來由晚年知己王守義帶回國內，

交給了潘氏後人。

潘玉良為知己王守義塑像

在潘玉良心中，潘贊化無人可替代，

這個給了她再生的男人，一直是她唯一的愛。

1977年6月13日，

潘玉良病逝巴黎，終年82歲，

此時她離國已經四十年了。

潘玉良的一個囑咐，

王守義也並未能完成，

那就是把潘玉良的畫作全部運回中國，

1981年，王守義突然得病，很快去世。

在國內的家人猜測他遭人謀害，

因為有很多利益集團，

想阻止他把潘玉良的畫作運回國內。

湖邊垂釣

不過潘玉良生前牽掛的畫作，

最終在1984年分裝在七個集裝箱運回了中國，

大部分藏在安徽省博物館。

這是潘贊化的家鄉，

潘贊化早在1959年就去世了，

當時的潘玉良接到訃告，

數日獨坐無語。

就在幾天前，

她還給潘贊化寄去一幀自己的照片，

背面寫著 「贊兄，你的意中人的心此刻在你身邊」。

只是這一幀照片，潘贊化永遠看不見了。

潘玉良照片

潘玉良這一輩子，不蒸饅頭要爭口氣。

從揚州到上海，

從上海到法國，

從妓女到婢女，

從婢女到小妾，

從小妾到學生，

從學生到留學生，

從留學生到教授，

從教授到名畫家。

她已經與林風眠、劉海粟、徐悲鴻、趙無極等近代著名藝術家，

都成為拍賣場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事實上，從上個世紀80年代後期起，華人世界就颳起了一股「潘玉良熱」，

潘玉良畫作的高昂價格則與這場持久的「潘玉良熱」有著密切的關係。

1919年自畫像

在2005佳士得秋季拍賣會上，

其在1949年創作的《自畫像》以1021.8萬元的價格成交。

在這幅畫里，潘玉良酒酣耳熱，敞衣袒胸，醉意淋漓，形象正如人們描述的那樣：喜好喝酒，不拘細節，氣勢不讓鬚眉，頗有男子氣度。顯示了其希望突破世俗封建束縛的願望。

裸體女性是潘玉良畫作中經常表現的一面，這主要顯示其一心嚮往自由創作，力爭女性自主意識。

同時，我們也可以在畫作中看到其女性獨有的細膩柔美。

非洲裸女

在杭州的西泠印社2006春拍會上，

潘玉良於1972年創作的油畫《非洲裸女》以902萬元的成交價拍出，

其畫作同樣表達的是一種自由創作、一種女性的自主意識。

女人與貓

潘玉良

31 x 48cm

1943年

石版畫

家畫廊

從一個妓女到一代畫魂，

她傳奇的一生，

全部融在她的藝術創作中，

而在2018藝術廈門國際博覽會，

將有機會親眼目睹潘玉良的作品，

由台灣的家畫廊展出潘玉良的作品《女人與貓》。

當然，還會有更多藝術精品在2018藝術廈門國際博覽會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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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於2018-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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