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啟航（22）每一次人生轉折，都是新的啟航

05-09

陰差陽錯

操作部經理林姐笑容可掬，聽完李小芮一通說明，痛快地接收了何超怡他們。把他們安排給主管，就忙不迭地拿起擺在桌子上的電話，還有幾個正等著她的電話。

主管商姐把何超怡他們連同部門的幾個同事，一同帶到部門小會議室。她簡單介紹了部門的工作內容，然後讓跟進來的幾個同事一人負責帶一個。

何超怡跟的師傅叫賀靖，負責日本航線的操作。她通常會在早上還沒正式開始工作之前，給何超怡講解航線的操作流程、哪個環節需要哪些單據、要跟哪些機構聯繫等問題。隨後，她就開始了忙碌的一天。這一天她基本沒空跟何超怡交流，何超怡只能在一旁看她操作。

何超怡想給她搭把手，但除了看得懂單證上的英文，她什麼都幹不了。而且很多專業術語她也不懂，什麼FOB、CIF、DDP......完全不知道什麼意思。

何超怡想到學校有國際貿易專業，圖書館一定有這方面的書。抽時間到學校借了幾本相關書籍。平時她坐在師傅身邊看她怎麼操作，晚上或周末的時間，就猛啃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籍。

何超怡對整個貨物操作流程是有大體認知的，在賈總公司她接觸過一些。但訂艙之後的流程中的一些細節，她沒接觸過，包括車隊、碼頭、船公司這些外聯單位的聯繫和溝通。但掌握這些並不難，沒用半個月，何超怡就基本熟悉。

單證的錄入、一些簡單的外聯溝通、跟國外代理髮郵件，何超怡都應付自如。她已經成為師傅的得力幫手。

這段時間何超怡感覺比在學校學習壓力大多了。尤其是剛開始的幾天，手忙腳亂，摸不著頭腦。操作的工作跟客服、銷售最大的區別就是接觸到業務的內核部分，專業化更強。她面對的一切都是新的。剛來那幾天，甚至發傳真、複印都要學習。

何超怡把整個操作流程慢慢理順出來。為了便於記憶，她把整個操作的流程圖畫出來，沒事的時候就邊看邊琢磨。遇到不懂的，她就記在本子上，得空就問問師傅。師傅對她也很滿意。

她們宿舍除了小組裡的三個女孩，還有一個其他組的叫董冰冰。每天下班，何超怡基本都是最後一個回宿舍的。這天，何超怡忙完又到公司附近簡單吃了點晚飯，回到宿舍已經快八點。其他三個人都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捧著手機。

「又這麼晚回來，你太用功了吧，」一看她進門，荊心萍第一個叫起來，「加班也沒有加班費。」不知怎麼，何超怡聽著這話有些酸刺。

「師傅不走我也不能走啊，我也羨慕你們能早早下班。」何超怡應承著，

「哎呀，這一天坐得我的背都酸了。不知道該幹什麼，師傅也沒空理我。」荊心萍抱怨著，「是啊，我那是在操作部的時候也是這樣。她們都在忙自己的，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她們。每天只能呆坐著。」董冰冰說，她現在在客服部實習。

董冰冰黑黑壯壯，骨架粗大、個子不矮。她架著一副金絲框眼睛，嘴唇很厚。她的人和名字有很大出入。她是211大學畢業，國際貿易專業。

「對呀。每天都蒙叨叨的，也不知道該學什麼，該做什麼。」胡蕾跟著附和道。

「多幫師傅做做事，慢慢就上手了。」何超怡說。

「可是我感覺自己被排斥在外一樣。」胡蕾輕聲地說。

「剛進入到新環境都需要有個適應的過程，慢慢就好了。」何超怡剛來那幾天也是一樣的感覺。就像在一個孤島上，看著海里那麼多小舟都離她很近，但沒有一個靠過來。那孤寂讓人發瘋。好在何超怡現在已經調整過來，感覺已經開始融入。

「你說的對。」荊心萍表示贊同，

「要融入進去還得跟她們搞好關係。」何超怡發現她眼睛不經意地轉了一下。

周末荊心萍一人在宿舍，捧著一包玫瑰花茶嗅來嗅去。看到何超怡回來，立馬把茶葉收起來。一次何超怡經過她師傅的辦公桌，看到了那包花茶，包裝上的玫瑰圖案艷麗、奪目。何超怡想起一次胡蕾悄悄跟她說過，看到過荊心萍請師傅吃飯，那時她們還在客服部實習。

何超怡就像一個開動起來的小馬達，時刻學習、時刻充實自己，她不想讓自己停下來。能通過試用期被留下來，只是她最小的目標。她心裡有個大目標，為了這個大目標，她要一直向前。

一次跟李小芮吃飯，不知怎麼說起總經理程雲飛。李小芮說，程雲飛是老闆的獨生子，老闆中年得子，對他期望很大。早些年被送到國外讀書，近幾年才回國掌管公司。老闆現在是半退休狀態，大部分業務都交給兒子在做。

她說，他不經常在這邊。公司在上海有總部，但這邊業務也是大頭，所以他經常是兩邊飛。

最初公司規定經理級別以上的都在三樓吃飯，後來考慮到要跟員工打成一片，就都安排在四樓。公司員工多，實行分時間段就餐。從11:30開始，每隔20分鐘一批。

這是何超怡見過最好的食堂飯了。在大學的時候，即使捨得花錢也看不到這麼多花樣。各式菜系、各種甜點，讓何超怡胃口大開。

何超怡選了幾樣，就跟李小芮找了個位置坐下。正吃著，李小芮突然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她猛地一抬頭，恰好碰到總經理程雲飛掃過來的眼神，她慌忙低下了頭。餘光看著他，走向了餐台。

一旁的李小芮低著頭扒著飯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你剛才嚇我一跳。」何超怡嬌嗔道，李小芮又開始低著聲說，剛來公司就知道領導是個帥哥，公司里的女孩子們每天上班都像打了雞血。但又很忌憚他，他批評起人來不分場合，絲毫不給人留面子。

有一次行政的小張，把他機票的時間搞錯了。他在辦公室訓她，聲音大得全公司都聽得見。小張被訓得哭了一下午。她也是粗心，程總都跟客戶約好時間，結果讓客戶等了兩個多小時，生意也吹了。所以私下裡，大家都叫他「鐵面人」。

又說，程總今年31歲，不婚主義，女朋友走馬燈似地換，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收了他的心。聽著李小芮喋喋不休，何超怡不由地抬頭張望，看到程總一人坐在一張桌子前，默默地吃著飯，顯得那樣孤單。

在操作部還剩一周的時間，按理這周是實習生進行實踐的一周。雖說是讓實習生操作，但大部分是以師傅為主，實習生為輔。何超怡大膽地跟師傅提出讓自己操作幾票貨，師傅在一旁指導。從接受客戶訂艙，到目的港提貨再到做費用賬單，都是何超怡一人操作。雖然師傅在旁邊指導，但何超怡感覺自己完全能一個人應付過來。

公司通知所有實習生到大會議室開會，何超怡剛巧接到一個客戶電話，原定的到神戶的一票貨改到大阪，更改系統來不及了，何超怡告訴師傅，讓她在系統里更改一下，就急忙忙開會去了。

海倫姐通知他們接下來的兩天，公司安排進行戶外拓展，給三個月的實習畫上句號。原本這個項目是安排他們一進公司就要做的，因為臨時變化被安排到現在。並告知留用的人員名單會在下周三公布。

等他們訓練完回到公司，何超怡才知道出事了。她們航線有票貨在離港後發現裝錯目的港，客戶取提單的時候發現。何超怡想起了那天，她明明告訴師傅更改目的港。

操作部林經理叫上何超怡和師傅，一同到了公司劉總的辦公室。坐在那裡，何超怡心裡忐忑不安。

「這票貨是怎麼操作的？賀靖你先說。」劉總表情嚴肅地看向師傅，

「我也不清楚。這票貨是小何操作的，所有信息都是她錄的。」師傅一臉委屈地看著劉總，

「是我的問題，我看小何之前操作的都挺熟練，就放手讓她做。那天客戶來拿提單，我帶她去結算，就沒監督她。」

「小何，你知道客戶要更改目的港嗎？」劉總看向何超怡，嚴厲地說，

「知道。」何超怡腦袋嗡嗡作響，她想辯解，可是......

「這是很嚴重的操作錯誤，公司這麼多年來從沒發生這樣嚴重的錯誤。」劉總劈頭蓋臉地批下來。

「我們看了你在試用期各部門對你的評價，都評價挺高的，可因為這件事……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何超怡獃獃地跟著師傅走出經理辦公室，她感到很無力。她想跟師傅理論，可又有什麼用，誰會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