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過書籍一本——《蘇菲的世界》

我們是誰?

是蘇菲,還是席德?我們是書中的人物,還是一部作品的作者?

千百年來,人們對於世界的本源見解,思維與意識的本質,智慧與人性的追求,道德與自然的交織,乃至對時間與空間的追求永無止境。這種追求,促成了哲學的誕生。

哲學是什麼?哲學是一種工具,一種讓人們以更高、更深遠、更本源、更根本的洞察力剖析世界的工具。是一支鋒利的手術刀,劃破世界遮遮掩掩的面具,將本源展露在宇宙的光芒下,為人們所觀察、解構、分析、慨嘆。也許在千百年來人類文明史上無數學派的無數哲學家、思想家的頭腦中,這柄手術刀的構造不盡相同。從鋒刃,到刀柄,從長度,到寬度,從類型,到用途……在他們的眼中可以刺向謎團、可以劃破黑幕、可以割斷因果、可以斬除惡行……但是追根溯源,那閃爍著人類無盡的智慧光芒的利刃從來有且只有一個目標,充滿智慧的大腦都是殊途同歸的,他們註定要用這超越了刀劍、槍炮的武器向神秘和未知宣戰,以人類對無限時間和空間的嚮往,對規律和公理的探索為出發點,走向那看不見盡頭卻吸引著古往今來為哲學而獻身的殉道者們前仆後繼地追尋,那就是宇宙的本質,人生的意義,思想的盡頭,規律的本源。

人的思想沒有邊際,對世界與生命的思考也永不停歇。

也許這看起來並不是一個目標,人生、宇宙、思維、心理、規則、意志交織在一起,無法分清,更無法分開,但是就像智慧的哲學家們總是殊途同歸,這些不同領域的問題也終究要走向一個共同的原點,那就是世界的本源。

每每翻開哲學書籍,我都會被那些千百年前的仁人聖賢超脫的、睿智的、理性的思想所折服傾倒。他們的眼光遠遠不會局限於眼前的方寸土地,他們的目光隨著深邃的思想跨過了溪流,越過了山野,翻越了高原,渡過了重洋,然後高高飛起,向著蔚藍的天空挺進,而後走向了遼闊的星辰大海。在那裡,他們尋得了歸宿,以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環視整個宇宙,記錄它、解剖它、分析它,並形成了只屬於自己的,定義了宇宙運行的奧秘、人生道路的終點的史詩長卷。

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宇宙的中心,只不過哲學家的宇宙更加瑰麗絢爛,精彩絕倫。

不同學派的不同哲學家眼中,宇宙的本質不盡相同。

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哲學家心中有一千個哲學宇宙。在那裡,每個宇宙有各自運行的公理與規則:在赫拉克利特的宇宙中,永恆的活火燃燒著,將光與熱灑滿每一個角落;在泰勒斯的宇宙中,萬物起源於水,又歸於水;在普羅泰戈拉的宇宙中,萬物的存在與意義取決於人;在笛卡爾的宇宙中,思想的存在取決於它是否正在思考;在斯賓諾莎的宇宙中,神是唯一卻又處處存而無限,且完全肯定的。

現在,世界的本源是什麼,這個問題放到了蘇菲的面前。

她好奇,她思索,她質疑,她在艾伯特的引領下一步步走入了哲學的聖殿,並為這裡的魅力與精華所震撼,開始了對人生意義的思索。在她的心中,蘇格拉底、普羅泰戈拉、斯賓諾莎、赫拉克利特、黑格爾、尼採的理論與觀點激烈地碰撞,湮滅,然後誕生出新的見解與感悟。她與艾伯特的哲學課堂,壓縮了人類哲學史誕生以來所凝聚的瑰寶與結晶。正如人類在對世界的認知與理解中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地艱難前行,卻又永不放棄,才以數千年的光陰歲月打造出如今的文明。

哲學與人生的導師,帶領著一個懵懂天真的女孩,在哲學的殿堂中摸索、求知。

當最後蘇菲與艾伯特走入了席德的世界時,他們已經實現了超越。但是從一個世界走入另一個世界不代表旅途的終點,正如人類的哲學終極問題一樣,也許走到星海的盡頭、時間的終點、文明的末日的人類,也不一定可以解答出「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我們要到哪裡去?」的本源問題,但是我們會主動探索,追求,在這條道路上緩慢而執著地披荊斬棘,開拓前路,從一個節點走向另一個節點,從一個世界走向另一個世界。

蘇菲忽然在紅色敞篷車裡站起來,指著海灣的方向。

「我想去劃那條船。」她說。

「它被綁起來了,而且我們也不可能拿鍀動槳。」

「我們試試看好不好不管怎麼說,現在可是仲夏耶!」

「至少我們可以到海邊去。」

彵們跳下車,沿著花園向下跑。

彵們試圖解開牢牢系在一個鐵圈裡的纜繩,可是卻連繩尾都舉不起來。

「跟釘牢了一樣。」艾伯特說。

「我們有很充裕的時間。」「一個真正的哲學家永遠不能放棄。假如我們能夠……鬆開它……」

「現在星星更多了。」席德說。

「是的,因為現在是夏夜裡夜色最深的時候。」

「可是在冬天裡它們的光芒比較亮。你還 記鍀你要動身去黎巴嫩的那個晚上嗎那天是元旦。」

「就在那個時候,我決定為你寫一本有關哲學的書。我也曾經去基督山的一家大書店和圖書館找過,可是彵們都沒有適合年輕人看的哲學書。」

「感覺上現在我們好像正坐在白兔細毛的最頂端。」

「我在想那些遙遠的星球上是否也有人。」

「你看,小船的繩子自己鬆開了!」

「真的是這樣!」

「怎麼會呢在你回來前,我還 到那裡去檢查過的。」

「是嗎」

「這使我想到蘇菲借了艾伯特的船的時候。你還 記鍀它當時在湖裡漂浮的樣子嗎」

「我敢說現在也一定是她在搞鬼。」

「你儘管取笶我吧。可是我還 是覺鍀整個晚上都有人在這裡。」

「我們兩人有一個必須游到那裡去,把船劃回來。」

「我們兩個都去,爸爸。」

超越死的文字,超越泛黃的紙張書頁,觸碰真實的世界,觸碰宇宙的本源。

我們都可以成為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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