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公司治理之6——從馬蓉Vs.王寶強公司查賬權糾紛說起

馬蓉起訴稱，2016年4月，被告北京寶億嶸影業有限公司出於融資的需要，由公司股東王寶強與原告馬蓉簽訂一份《股權代持協議》，確定由公司股東王寶強代馬蓉持有公司31%的股權，馬蓉為被告公司的隱名股東。

2016年8月，被告公司在未經馬蓉同意的情況下，私自辦理了公司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的工商變更登記，導致馬蓉無法知曉該公司的實際經營情況及真實財務狀況等，該公司的行為已經嚴重侵犯了馬蓉的合法權益，馬蓉已於2018年月24日向被告公司發出書面申請書，要求該公司提閱、供相關財務報告及會計賬簿供原告複製，但被告公司一直拒絕提供。

為此，馬蓉請求法院判決被告提供北京寶億嶸影業有限公司自2016年1月1日至2018年1月20日期間的會計賬簿以供其查閱。

為了更客觀地分析，在「企查查」App中查詢標的公司的股權結構公開信息，如下圖：

可見，王寶強作為自然人股東持有標的公司5%，共青城寶億嶸投資管理合夥企業（有限合夥）（以下簡稱「合夥企業」）持有95%。在合夥企業中，王寶強、任曉妍和馬蓉三人分別持有37.5%、31.5%和31.5%。且王寶強系合夥企業的執行事務合伙人，也就是GP了；那任曉妍和馬蓉自然就是LP。

計算下來，馬蓉間接持有標的公司股權95%*31.5%=29.925%。顯然，這跟媒體所披露的、馬蓉微博所述信息有所差別。

但這不重要。通過這個案子，可以引出下列話題：

1、公司的間接股東（合夥企業股東的合伙人）有沒有查賬權？

據《公司法》第33條，「股東有權查閱、複製公司章程、股東會會議記錄、董事會會議決議、監事會會議決議和財務會計報告。股東可以要求查閱公司會計賬簿。股東要求查閱公司會計賬簿的，應當向公司提出書面請求，說明目的……」

公司法及其司法解釋中的「股東」均指登記於工商登記或股東名冊的「顯名股東」。本案中就王寶強與合夥企業兩個股東。

合夥企業作為標的公司股東，當然有股東查賬權，但有限合夥企業事務應當由執行事務合伙人來執行，《合夥企業法》第68條第1款規定「有限合伙人不執行合夥事務，不得對外代表有限合夥企業。」查詢合夥企業所投資的企業之賬簿，不屬於列舉在《合夥企業法》第68條第2款的「不視為執行合夥事務」的八條行為。所以，非執行事務合伙人的LP作為間接股東沒有查賬權。

2、合夥企業算股權代持嗎？

第二個話題中，所謂「股權代持」，需要有實際出資人（隱名股東）和名義出資人（顯名股東），而合夥企業與合伙人之間的關係並非這種委託持股的合同關係，當然就不能算作是「股權代持」了。

展開來說，若正如媒體和馬蓉女士所述，馬蓉與標的公司存在「股權代持」關係，馬女士首先要打的是股東資格確認官司。只有確認了股東資格，方能有權行使股東的查賬權利。

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於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法釋〔2011〕3號）第24條之規定，實際出資人與名義出資人系委託持股的合同關係，實際出資人可基於代持合同向名義出資人主張權利。但是，未經公司其他股東半數以上同意，實際出資人不得主張將自己變成在商登記或股東名冊上具名的股東。看看標的公司的股權結構，馬女士要打贏股東資格確認官司，可得好好斟酌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