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宗教和女權：不準穿褲子的女人

這依舊是十年前的文章，

所寫皆為我親身經歷或所見。

如果說迦納人遲到是正常的，有一件事他們絕不會遲到——那就是去教堂禱告。

迦納人對宗教活動非常熱忠，全國有近70%的人是基督徒，有20%左右信奉伊斯蘭教，其他部分為非洲本土的「萬物有靈教」 (有很多人是在信基督教的同時也信奉傳統的 「靈物」)。

走在迦納的街道上，滿眼的店鋪都寫著與上帝有關的名字，比如「Almighty Food Market」，「His Grace Restaurant」，「Jesus』 Love Enterprise」……

在教堂的非洲婦女

在我工作的銀行，每天早上8點，全體職工都要聚集在底層的Banking Hall共同祈禱30分鐘，然後再各就各位開始工作。

早禱告結束的時候，銀行的領導會領著每天說同樣的一句話 「Our lord, please guide all ourbusiness activities today…」

同樣，每一次公司開大會小會，開始和結束時，也會有一個人領著去請求上帝保佑會議的順利進行。在美國和法國， 我習慣了一些虔誠的基督徒會在吃飯前感謝上帝，可上帝和businessactivities？我總覺得有點搭配不當。

在找到新家之前，我住在同事薩拉家裡。薩拉住在阿克拉城外的一個叫田瑪的小鎮。入鄉隨俗，每個周末，我陪同薩拉和她的家人一起去教堂做禮拜。

非洲的教堂，和從前我在美國，歐洲見到的教堂相比，簡陋到如果沒有人告訴我那是一個教堂，我一定不敢往裡走。

教堂是一個大房子，裡面有一個講台，牧師用麥克風在上面大聲領著禱告，講壇後面有一個音響，震耳欲聾地播放著牧師的教導和教會音樂。

教堂正面的牆上貼著一個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畫象。講台下面擺著一排排塑料椅子，男人和女人要分開坐，左右各幾排。椅子的上方，有幾個吊扇。

禱告儀式

迦納人大都是福音傳道風格的基督徒。在一個特定的教堂里，每個周末來做禮拜的人都相互熟識而且從他們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們都由衷地為這樣的聚會而興奮。

我看到教堂里的人高舉右手，閉目仰面，嘴裡大聲地呼喊。整整四個小時，大家唱歌，跳舞，握手，擁抱。牧師的宣講用音響的大喇叭傳出，和著全體的回應，聲浪遠揚到似乎整個小鎮都聽的到。

在一個只有幾個吊扇又那麼擁擠的教堂里，看著周圍的人群無比振奮地呼喊，介於其中的我，只覺得這四個小時的酷熱有點難熬。

由於宗教的影響，迦納人的生活方式也有些特別的地方。

薩拉的父親是地方教堂的牧師，家裡有非常嚴格的家規。比如，婦女不能帶耳環；又比如，為了確保家裡所有成員都必須每天至少祈禱半個小時，父親定了一個全家人都必定在屋子裡的時間共同祈禱——那就只有睡覺的時間。

於是，我在薩拉家住的兩個星期里，每天凌晨4點，我和全家一起起床祈禱半個小時，然後再和全家人一起回到床上睡覺。

另一個我很不習慣的也很不同意的家規是：所有婦女何時何地一輩子都不能穿褲子—— 只能穿長裙，長度的要求是一定要把腿遮蓋到腳後跟。

這次回迦納我沒帶幾條裙子而且本來就不喜歡穿裙子。況且，天氣這麼熱，穿一條裹腿長裙，不僅行動不便，而且完全不透氣。我剛下飛機的那天，穿著一條牛仔褲，薩拉的家人知道我是外國人，也就沒說什麼。

第二天，全家就開始和薩拉嘀咕，這個白種女人怎麼穿得和男人一樣。到了第三天，迦納人直率的本性就顯露出來了。家裡的小姑娘在我吃早餐的時候告訴我：「我一定要告訴你，你不好看」。

非洲的教堂

在迦納，一個人告訴另一個人「你今天很醜」是很正常的，當地人還引以為毫地說那是他們的誠實。

這個小姑娘見我沒什麼反應，就說，「你穿褲子，不好看」。我還是一點沒生氣。可既然她說得直截了當，我乾脆認真地問：「為什麼穿褲子就不好看？」

「因為在我們的教堂里，女人都不準穿褲子。」

「為什麼在你們的教堂里，女人不可以穿褲子？」

「那樣的話，她們的腿型會讓男人看見。女人不需要也不應該顯露她們的腿。」

我納悶：「穿一條裹得那麼緊的長裙，女人的腿型男人就看不見嗎？」

「反正，很多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就不能做。」

看來，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女人露不露腿，而是不應該穿的和男人一樣！她似乎知道我一定會追問，就主動解釋道：「有一些事情，如果男人做了，不如一個女人做同樣一件事情那麼壞，比如……比如偷東西，比過不忠貞……」

我一聽，更急了，什麼道理。大部分迦納人從來就講不出個所以然來。本來就不是什麼有理的事當然講不出來，可迦納人的固執我可是早有領教的。

該圖片來自網路

小姑娘堅持說要是一個男人偷了麵包，別人會指責他，可說完了就忘了；但是如果一個女人偷了麵包，大家會天天指那女人的脊背說，「還是個女人呢，竟然偷麵包！她，簡直不配當一個母親！」

我沒性子聽她的一派胡言，吃完早餐就走了。後來，薩拉實在被她家人嘀咕的受不了了，當面和我直說了：「家裡好多人都讓我告訴你，他們實在不喜歡女人穿褲子，你帶裙子了嗎？」

我沒辦法，說：「帶了，但只有三條，而且都不是長長的，包腿的那種。」薩拉一聽說有裙子，眉頭也舒展了，「沒問題，只要你走碎步，別讓男人看見你走路時兩條腿分開就行了……」

從那以後，我開始天天穿裙子。但是只要能不出門，我就不出門，因為在我沒有人看到我的時候，我就可以悄悄地穿方便的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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