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Ⅰ痴迷

致讀者

本短篇根據2017年本人及身邊發生的事件改編，也有穿插過往的，人物關係劇情都是虛擬。本作品分多個部分，已寫完正在連載。

放與逐

飛飛從上海回來時，合肥的雨正下得歡，她在電話里說，別人在等傘，我在等雨停。

　　我說那你應該感謝老天，在合肥還有我這樣一個好朋友，半個小時以後，我開車把她從車站接了回來，又給她煮了碗清湯掛麵。

　　她理了理濕漉漉的頭髮，有些責備地盯著我問，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嗎？

　　我說這還用問嗎，看你蒼白的臉，無神的眼，就恨不得把失戀兩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她啞然一笑，喝了一大口麵湯說，古古同學，你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單身嗎？你就是太聰明了。

　　啊哈？我莞爾詫異，聰明什麼時候也淪落成一種錯誤了？

　　她說聰明過頭啊，很多男人的通病，以為自己懂點什麼，就可以在愛情里輾轉折騰。她說你別那種無辜的眼神看我，我最懂你了。

　　我翻翻白眼，無力地抗議，我說飛飛，如果我是太聰明，你就是太傻了，你不覺得來回穿越兩個城市之間，就為了證明洋洋那個混蛋是混蛋中的混蛋，不有點無趣嗎？

　　飛飛聳肩笑了笑，她說你這句話邏輯上有錯誤。我不去，又怎麼證明你聰明呢。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張開口發現她眼圈已紅時，有點於心不忍。或許，我們是一樣的人，殊途同歸。

得與失

兩年前目目跟我提出分手時說，對不起，我思慮很久，覺得自己不應該愛上一個寫字的人，理性告訴我，你會把你過往經歷或創作過的所有女主的色彩，全部描摹在我身上，我必須做出適應才能讓你滿意，可是感性又告訴我，我就是愛上了你的風花雪月呀！

　　我皺眉，然後呢？

　　她說你看，我這麼糾結，總有一天會悶出內傷，忍一忍的話，我們可能會白頭偕老，但是我懷疑，我根本活不到白頭，就被你寫出內傷。那不如，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我說好呀好呀，果然你最懂我，擁抱還是吻別？她看我發瘋的樣子一言不發。都不要啊？那好吧，我替你收拾東西。

　　分手儀式過於簡單，連悲傷都力不從心，還真叫人無語。

　　聽說我失戀，飛飛來安慰我，她說男子漢想哭就哭吧，劉德華都是這麼說的。

　　我說打住，我知道你歌聲很好，其實沒你想得那麼嚴重，既然註定不能在一起，要死要活也沒必要，不如收拾心情再出發，最好的風景永遠在前面。

　　飛飛擔憂地看著我，她說你怎麼可以這麼理智。人太聰明不好的，會丟失很多樂趣。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生活經驗告訴我，不要留戀於任何已經過去的東西。

　　不久以後，多情而無畏的飛飛就遇見了浪子洋洋，以一廂情願的悍勇，斬殺情敵無數，然後醉倒在他的溫柔鄉里。她把姿態放得很低，為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飯，連靈魂都呈匍匐的姿態。這是我想像中的畫面。

　　她希望洋洋浪子回頭，盼著有一天能用一顆赤誠之心感化他，可這些是40歲以後的女人，才會去做的事。

　　所以你看，太聰明和太傻，都是一件讓人難堪的事情。

愛與誠

我有一個朋友的網路籤名，只有淺顯易懂的兩個字：已婚。所以我下意識的認為，這是個好男人，潛台詞是，我有老婆了，別來撩我。

　　很快我就發現自己錯了。那些打著已婚標籤的人，未必是為了防騷擾，更多時候想表達的是，如果你愛上我，那不是我的錯，是你自願的，我不必為此承擔責任。

　　所以我那位已婚同事最後出軌了。當然，洋洋是個比較高級的人，他跟飛飛說，人類經常會有一些愚蠢的行為，比如把鳥關進籠子里，然後跟自己說，你看，它很快樂，每天清晨都會唱歌。

　　他說你知道的，我有過一些糟糕的感情經歷，就像總有人想要把我關進籠子里，試圖綁架我的人生，這讓我很苦惱，最後不得不選擇走掉。洋洋看著飛飛的眼睛問，你不會也是這樣的女人吧？

　　飛飛搖搖頭，不不不，我是永遠愛你的，你是永遠自由的。

　　洋洋滿意地笑了笑，揉著她的頭說，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子呢。

　　那天之後，飛飛就開始一段不拘泥於婚姻的感情，更加細微妥帖的照顧起了洋洋的生活，為他驚，為他擾，即使夜半鐘聲響起時，也不問他此刻在哪，幾時回來。

念與忘

我具有洋洋那樣一顆執著的心，但是沒有他那樣一顆勇敢的心。所聞所見，讓我無法說服自己去為愛冒險。

　　其實目目說分手時，我想過挽留，畢竟兩年多的感情，說不痛是虛偽。

　　初見那年，合肥黑種草開得正盛，她從外地來旅遊，舉著相機讓我擺造型，拍完之後我問她，怎麼只有黑種草沒有我？

　　她笑著說，讓你襯托下背景而已。

　　我瞟了她一眼，她調皮地吐吐舌頭說，走吧，你不總是問，我有酒你有故事嗎，是時候宰你一頓了。

　　那天，我們去了星天地酒吧，喝了很多酒，在馬路上走走。我說怎麼樣，你下一站準備去哪？

　　她搖搖頭，對著天空吹了口氣說，不知道，走累了，想停下來。她說有些人是人在旅途，心有所屬，有些人是心在旅途，人有所屬。我比較慘，人在旅途，心也在旅途。所以我很現實，不走了。

　　海風拂亂她的長髮，月光下是她清瘦的面頰，有那麼一刻，我突然覺得她的寂寞很美，美到讓人有些心疼。我說好啊，那就停下來。

　　目目不由自主的笑，心不在焉地問，說得輕巧，你養我啊？

　　你以為我不敢？她冷哼一聲，你有車還是有房？我說真遺憾，我只有床。

　　哦？目目來了興緻，轉過頭看著我問，床技如何？我挑挑眉，給了她一個胸襟坦蕩的笑。

　　所以後來想，這一場相逢，或許早有預謀，確切的說，更像一場相互勾引。她翻越了無數個城市，又對我傾吐了無數個秘密，在她背著皮囊流浪三個月以後，來到了我的城市。

　　那天以後，我們戀愛，以為足夠了解，以為做好了準備，可當這一切真正來臨時，又是那樣的猝不及防。畢竟，愛情不止花前月下，還有柴米油鹽。

　　我想，我們都沒準備好，應對這場繁華的人間煙火。

斷舍離

洋洋和飛飛在一起一年半以後，決定離開，理由合理，讓人無法拒絕。

　　洋洋說，我是個處女座，內心糾結反覆，試想，如果此後我一直留在你身邊，那我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愛你，所以對不起，讓我離開你試一試。

　　分手的理由那麼多，這是我聽過最搞笑的，飛飛來跟我說時，我說你等等，我拿手機記下來，下次有機會說給別的女孩聽。

　　她瞪我，你不安慰我嗎？我說不，每個人都只能自我療傷，別人的安慰會讓你逆反，更加無法自拔。但是我可以陪你喝酒。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洋洋離開三個月後，去而復返，他拉著飛飛的手，興高采烈地說，我發現無論走到哪裡，我最想的人還是你，我們繼續吧。

　　飛飛說好，然後給了他一個既往不咎的擁抱，生活繼續，雲還是那片雲，海還是那片海。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壞了，還能給他第二次機會。他能離開你一次，就能離開你第二次。不要相信男人。

　　飛飛笑了笑，這樣更好，我準備了三次機會呢！

　　愛情果然是一件讓人犯賤的事。

　　比如目目離開一個月以後，我才發現自己是愛她的，於是滿世界瘋狂的找她，當發現她與一個和前妻糾纏不清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時，突然覺得，噢，這好現實。

　　目目說人生有很多事，是無法改變的，比如，他是我的初戀，比如，她只是他的前妻。

　　我說，祝你幸福。

　　目目轉身時，依舊笑得寂寞，可是，卻沒有那天晚上那麼美了。也許，她只適合存在我的記憶里，然後自己親手毀滅了它。

夢與醒

洋洋折返後的第四個月，再一次離開了飛飛。這一次他傷她太深，因為他試圖證明，另一個女人比她更合適他。

　　洋洋是這樣解釋自己出軌的，他說對我來說，她不是一個女人，而只是一個未知的世界，我是個喜歡探索的人，所以請原諒我偶爾的好奇心。

　　就這樣，洋洋帶著那個女人去了上海，飛飛滿含熱淚的行了分手禮。

　　那天之後，飛飛歷經了很長一段低迷期，我陪她療傷治癒，就在漸漸好轉時，洋洋又來招惹她了。

　　他在電話里說，我和她分手了，你來上海吧，我們結婚，我們生子，我今年24歲了，已經到了一個能做重大決定的年齡了，請相信我，我們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於是，飛飛馬不停蹄的趕去了上海，完全不顧我的勸說。

　　但這一次，她去的快，回的也快，往返不過只用了兩天時間，回來時，合肥下雨，黑種草枯萎一地。

　　頭髮吹乾後，她說陪我去喝點酒吧。我們找了一個安靜的小酒館，她一邊回憶，一邊給我講述和洋洋這三年的過往。

　　她說你總是說我傻，我也這樣覺得，可在他身邊時，我會很快樂，只要有他在，我就感覺幸福。有些路是可以一眼望到底，但那樣的人生，是不是真的有趣呢？雖然會很傷心，但至少某一天回想起來，我可以對自己說，雖然沒結果，但是我愛過。如果有下一次，我還是會這樣。老天不會一直讓我這麼倒霉下去，總會遇到一個懂得珍惜我的人。

　　飛飛說，這次去上海，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來了，他是真的累了，想要一個安穩的生活，想要和我結婚生子，過完下半生……可是，我突然覺得無趣了，原來，想著守著一份波瀾不驚的愛，是這樣的乏味。

　　她說，我也只是累了，關於他的心結，我已經打開了，所以這一次，是我先說的分手。

　　我又給她倒了一杯酒，她說外面又下雨了。她轉頭伸出手指，在窗子上畫了一個笑臉，等她回頭時，卻是淚流滿面。

本文由赤墨文學發布

2017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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