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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子蒼涼

凌九天/文

蒼山之頂

「姑娘跟我們回去吧,主子想見您已經等很久了……他……」

「我早就說過了,再也不見!你們以後不必再來了,若是再來,下次我定不會讓你們找到。」

「姑娘……」

那人還想再勸,但看她清冷凌厲的眉眼,嘆了一口氣,一個閃身飛身下了蒼山,隱隱又傳來了那人的聲音,「姑娘執意,屬下也不敢強求,但主子有命,接不回來姑娘屬下以後就不必回去了,從此任姑娘為主。」

那女子聽見,眼神看著蒼國的方向,卻是再一句話沒說。

求和·蒼涼

風國、蒼國、吳國、岳國、為立世四大國,常年征戰不斷,鐵馬金戈血伐天下,最後一次大戰以蒼國敗給風國而告終。

蒼國國主蒼亭被迫求和,從此以後成為風國的附屬國,每年貢獻黃金十車,珍珠千斗,綾羅綢緞百匹,美女數名……

但風國國主赫連昱卻又提出要蒼國皇子蒼涼來風國做質子,沒有約期,直到風國感受到蒼國心甘情願俯首稱臣為止。

赫連兒一直都記得,那一日她偷偷爬到城牆上觀看蒼國求和大使到風國,不止帶來了金銀珠寶各數奇珍,還帶來了一個小人。

那小人走在路中間,一身剪裁合身的天青色錦袍,面上噙著合體的笑意,到沒讓人感覺他是來做質子,說的難聽點就是俘虜,而是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凱旋歸來。

那個小人第一時間的印在了赫連兒腦海里,雖然僅僅是一眼,卻是看到了心底。

蒼國國主與景妃的愛子名喚蒼涼,從小便是榮寵有加,據說他三歲能文四歲能武,等到了七歲的時候更是寫了一篇論天下賦震驚四國。

不少人都覺得他無可限量,而蒼國更是有不少消息稱蒼涼乃是蒼國下一任的國主,可誰知,蒼國對風國的那一場大戰以失敗告終,蒼涼只能離了故土來風國當人質,天下間對此事眾說紛紜。

十年·溫暖

長廊水榭花都漫開。

「喂,蒼涼,都十年了,你難道就真的不想回家看看?」

一紅裙女子側躺在軟塌上看著不遠處,正在看書的清瘦男子。

「你每回隔幾日就問我回不回家看看,你這是可憐我十年未曾歸國,還是想以此來試探我呢?嗯?赫連郡主……」

那紅裙女子蹭的一下從軟塌上跳了起來,眉眼處跳了幾跳,指著蒼涼道:「蒼涼你有沒有良心,十年陪伴就換來彼此一個試探嗎,何況你現在一介質子,有什麼好讓本郡主試探的?你以為你還是十年前作論天下賦的蒼涼皇子嗎!」

蒼涼眉光一閃,「我自從踏上風國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不再是蒼涼皇子了,有的只是質子蒼涼。我此時孑然一身,更被淪為階下之囚,倒不知道蒼涼有什麼能讓堂堂郡主陪伴十年?」

這話就是懷疑她有什麼目的來接近他了。

對視半晌那紅裙女子摔門而出,氣的不輕。

「主子,這赫連郡主十年來我們做屬下的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她待您的心,您又何苦……」

「楓葉,既然你都能看清楚的事情,那麼風國的皇帝豈不是更看的一清二楚,他又如何會讓自己的侄女於別國質子有染,這一染還是十年之久?那麼他們是有所謀劃還是在放長線釣大魚都未曾可知?」

「昨日父皇派人來消息,我們的計劃要馬上動手了,而且母妃重病在身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再也不能有多一刻的耽誤了,至於赫連兒……她是我在風國這十年里來唯一的一絲溫暖。」

蒼涼狠狠地揉起眉心放下了手中的書,也沒有心思在看下去了,目光如炬的投向赫連兒剛剛走出的門上,好像在深思著什麼。

五日之後就是風國國主的壽宴,王宮裡一派喜慶,就連蒼國質子的涼居內外都貼滿了紅綢吉祥物等,看的出來此次皇帝的壽宴辦的隆重,而這次更邀請了四國來使來祝壽,這裡面也有蒼涼的故國蒼國……

「呦,這不是連兒妹妹,怎麼自己一人在這御花園啊?跟你形影不離的那個質子呢?」

赫連兒抬頭看著來者不善的一群人,領頭的正是自己的堂姐豐月公主。

「勞堂姐掛心了,本郡主想在哪裡,好像還輪不到向堂姐過問。」

赫連兒抬腳就要離開,卻被赫連豐月帶人圍了起來。

「別著急走啊,咱們姐妹一起談談心,就談談你對蒼涼的心思吧,這十年里是否芳心暗許喜歡上那個質子了,要不然怎麼肯十年陪伴,還向父皇請旨住到了離他最近的暖閣里去?」

「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堂姐指教吧,你若是不滿意我的所作所為自己去向皇伯伯告我狀啊,帶一群人堵我幹什麼?」

一陣風吹過紅衣軟裙輕飄,赫連兒冷著眉頭與赫連豐月對峙,面上不見半分怯意。

「是,你做什麼是輪不到我來指教,但你要清楚你姓的是赫連,是風國的郡主,不要被一外姓人矇騙了眼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什麼意思,蒼涼今年已及十八馬上就要弱冠了,你覺得蒼國國主還會讓他繼續留在風國嗎?我可是聽說蒼涼的母妃景妃娘娘病重,你覺得蒼涼身為人子不會想回去看看?」

「連兒妹妹話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赫連兒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的暖閣,腦子裡一直在消化著赫連豐月的話,她相信豐月的那些話應該是真的。

雖說她們平時看對方不順眼,但這種事情豐月還是不敢胡說的,而她今日來不過是給她一個警告。

她突然想起曾經與蒼涼坐在屋頂上賞月,他說:「若是沒有蒼國戰敗一事,他會是蒼國國主內定的繼承人。」

她那時不懂,也看不見暗沉眸子下掩蓋的情緒,但現在回想起卻能隱隱知到他眼底的不甘與記恨……

他該是恨的吧,任誰被別國圈禁十年失去自由,恐怕都會怨恨的吧。

十年夜話十年陪伴,比起複仇又算得了什麼……

她覺得她與他同病相憐,他是從小便被送來當質子的,遠離家鄉在風國受盡煎熬。而她父親戰死,母親殉情,從小就失去了父母,一直以來是皇伯伯念記舊情,護著她,才能有她的今日。

當年,在城牆上那一眼她看出來了那個小孩隱在笑意下的堅強,而也就是那一眼觸到了她最心底的地方,覺得她們是一類人,所以才會不顧皇伯伯的反對,堅持住進這僅隔幾步路的暖閣來,每日里都會與他溫酒煮茶看星賞月。

可以說這十年里她過得最好的時光就是跟蒼涼在一起,可以撕掉面具過日子,不用假裝堅強勇敢,可沒想到十年之後,就是他要來覆她的國……

多麼的可笑!多麼的荒唐!

壽宴·不寧

這次壽宴辦的隆重,而風王更是大手一揮准了蒼國來使的請求,讓蒼涼進殿祝壽。

蒼涼進來行禮,祝壽,每一個動作都讓人挑不出錯來,可席上的赫連兒卻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笑的如此陌生,或許她從來就沒就沒走近去過他的心。

她涼薄的笑了笑,不再去看那邊正在感人淚下的氣氛,低頭喝酒。

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的抬頭看向那邊蒼涼與蒼國來使的交談,又看看了正在欣賞歌舞即興的皇伯伯,姣好的面容上唰的一下慘白如霜。

「皇伯伯,蒼國使臣攜蒼涼預謀不軌!」

一語如驚雷,滿座的人都看向著她赫連兒,包括一臉深意的蒼涼跟那些使臣。

「連兒你胡說什麼呢,今日大宴可不允許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來搗亂!」赫連昱眉頭狠狠一皺彆有示意的看著赫連兒。

赫連兒收到皇伯伯的暗意,心下暗驚,難道皇伯伯早就知道蒼涼有問題了嗎……

那麼她又算什麼?這場戲上的一個棋子嗎,那麼赫連豐月、蒼涼她們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眾位別見怪,剛剛是本王的侄女跟本王開的一個玩笑,也算是一個壽禮,讓本王在這壽宴之上也不能掉以輕心,身為王自然要時時刻刻保持謹慎。」

後面的話赫連兒根本都聽不進去了,渾渾噩噩的出了宴席。

赫連兒走的很快,她想離開這個沒有一絲溫暖處處都是鬼的的地方,突然有人從後面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這樣熟悉的氣息圍繞了她十年,哪怕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鬆開!」

「不松!」

「我讓你鬆開,否則我要叫人來了!」

回頭那人站在月光之下,寒冷的月光打下來給他添了一份孤寂冷漠的氣質,眉眼處是她不曾見過的冷意,赫然是蒼涼。

十年來,他從當年那個小小的欣瘦小孩,成長成了輪廓鮮明清貴如竹的少年,他每天都把溫和疏離的笑容掛在表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溫和無害,卻不知他早已成長為一個染了黑色氣息的惡魔,在一個留神間就會偷走你的心肝……

「我與你的國相比,你還是選了你的國。」他說。

「那我與你的國相比,你不還是一樣的選擇了你的國。」她回。

「那不一樣,赫連昱囚禁我十年,讓我失去本來屬於我光環的生活,你知道這十年里我有多難熬嗎?」

「可是那也只能怪你父親兵敗,強者當道那是森林法則!」

一時之間怒目相向,風吹過的空氣一瞬間冷凝。

可以說他們這十年里幾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爭吵過,赫連兒不想,可他蒼涼又何其想!

「不是的,當年那一戰要不是赫連昱使下些見不得人的奸計,我父親怎麼會兵敗,一敗塗地的是他赫連昱!」

「我不知道當年是怎麼回事,我也沒有資格去評說,但我知道兵不厭詐。」

「你是註定要與我為敵了?赫連兒……這十年里你就好比我的心頭熒光,是我這裡的唯一溫暖,你要知道我最不願意傷害到的就是你,可你偏偏要我兩難。」

「你不用為我為難,我管不了,更沒有能力去管,葉子的離開不是聽從了風的召喚,而是因為樹的捨棄。」

說罷,轉頭離去,一身鮮艷紅裙走在月光底下卻是那麼的凄冷。

自此,二人一別無話。

已亂·宮變

已經三天了,王宮裡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像是掩藏在巨大風暴上的雲,一切都只不過是表面。

月夜,風高,一聲聲狼嚎從王宮四處彼此起伏,這夜,終究是要亂了。

赫連兒從夢中驚醒,聽著窗戶外面傳來一聲聲的凄愴狼嚎,打愣了片刻,很快的下床出屋子,但卻被人攔了下來。

「楓葉,是他……要動手了嗎?」

這天邊的月光不知何時已經染成了血紅色,甚至空氣當中都有著濃濃的血腥味,耳邊傳來隱隱的廝殺聲。

「郡主,你還是不要問了,主子他也是沒辦法。」楓葉無奈道。

「讓我出去!」

「主子命我來保護郡主,不能出暖閣。」

赫連兒嗤笑,「風國一天不滅我都是這風國的郡主,他蒼涼有什麼權利限制我!」

不待楓葉說話,一柄泛著冷光的匕首就已經到了他胸口上。

待她趕到現場的時候,地上已經躺滿了一片又一片的死屍了,她來不及遲頓,向赫連昱的寢宮跑去。

寢宮外,烏泱泱的一片拿著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赫連兒眼花,總覺得這裡有一部分是風國的士兵,而最前面的那一個人,清貴如竹芝蘭玉樹在這一群人裡面是那麼扎眼。

天青色的錦袍上沒有絲毫血跡,可他手裡的劍,血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可想而知剛剛有多少人死在了他劍下。

蒼涼也看到了不遠處跑來的赫連兒,手裡的劍顫了幾顫,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寢殿裡面傳來了赫連昱憤怒的聲音:「好你個蒼涼,居然跟本王玩反間計,居然連尉遲將軍包括整個禁衛軍都被你收買了,看來你來風國這幾年做的功課不少啊,連本王都被你騙了過去!」

「蒼涼也是無奈而為,蒼涼來了風國十年,不給您一些賀禮蒼涼心裡也過意不去啊。」

「呵……你不用跟本王惺惺作態,反正我也已經是你的板上魚肉了,你到不如解了我的惑,那日在壽宴上那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不動手?」

寢殿里不斷傳來赫連昱虛弱的聲音,想來是受了重傷。

蒼涼的眼神向赫連兒望去,不過一眼就收了回來,微微一嘆,「那日並不是好的機會,大殿之上有我最不想傷害到的人,刀劍無眼,我又無暇去顧她,屆時要是傷了她,那才是悔之晚矣。」

「倒不如現在,等二國使臣都退去,左右無人,涼與風王到可以好好算算這些年的恩情!」

「哈哈哈……」寢殿內傳來赫連昱的笑聲,「這麼說來倒是那個不聽話的侄女救了本王一命。」

「不是救,只是讓你多活兩天罷了。」蒼涼好心糾正他。

「那你是何時收買了本王的將軍和那些禁衛軍的?」

「三年前。」

「果然是本王小看你了,才七歲的你就可以寫出一篇論天下賦才震四國,豈是等閑之輩?哪怕身陷他國,也是卧在水底的龍,就等著一日扶搖而起。」

「這一切都要拜你所賜,如果當年你沒有要我來做質子,我也不會潛藏十年偽裝十年,最後覆了你的國!」

「哈哈哈……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寢殿內不斷的傳來赫連昱的大笑聲。

蒼涼不欲在多做糾纏,一揮手,後面的士兵就衝進了寢殿去,很快的傳來了打鬥廝殺兵器相撞的聲音。

赫連兒還驚於蒼涼不聲不響得就把風國大部分士兵收於麾下的事情上,待回過神來,蒼涼身後的士兵都闖進了寢殿內,她趕忙跑過去,卻被蒼涼攔了下來。

「你最好讓我進去,否則……」

「否則什麼?」蒼涼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等著聽她的下文,也不管她眉頭的冷意都夠射死他好幾回了。

赫連兒看了他半晌,也沒說出否則什麼,聽著裡面的慘叫聲,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從來不知道,她陪伴了十年對他好了十年的人,有朝一日會站在對立面,看著他不含半點感情的眸子,這一刻她的心都被凍得死死的。

蒼涼本來想給她擦掉眼淚,手剛要伸出去,想到了什麼,又生生的止住了,偏過頭去不敢再看,否則他怕他下一秒鐘就會忍不住擁她入懷。

良久,她紅著眼眶道:「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你能不能看在這十年的感情上,放我皇伯伯一條生路!」

「赫連昱是我父親下令要的人,所以我不能把他給你。」

「那我可以見他最後一面嗎?」

「可以」

看著赫連兒走進去的背影,蒼涼總覺得他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赫連昱渾身都在流血,肩膀上還中了一箭,僅剩十幾個人還圍護在他旁邊。

「皇伯伯!」赫連兒撲了過去,臉上留下悔恨的淚水,「對不起對不起,是連兒對不起您,不聽您的話,最後引狼入室!」

蒼涼一進來就聽到了這句話,心裡一窒,他現在都已經成了她心裡的狼了嗎……

赫連昱虛弱拍了拍她,擦去淚痕,「罷了,不怪你,天意如此,你肯在壽宴上揭穿他,就說明你心裡還是裝著風國的,也不枉本王疼你一場。」

赫連昱看向蒼涼,「其實本王早就要殺了你的,是連兒一直苦苦求本王跟本王保證,你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她從小便是本王教養長大,算得上是本王的半個女兒,從來沒求過任何事情,只有這一件本王也就准了。」

「而後來本王再想除掉你的時候,她就已經搬到了暖閣,與你幾乎同吃,同住,把你保護的小心翼翼密不透風,本王礙於她沒有機會下手,這才允許你活到了今日,否則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看本王的笑話!」

「本王這一次必死無疑,可看在這件事上,本王希望你以後要照顧好她。」

蒼涼怔了許久,才道:「風王放心,看在我們十年的情分上我也不會讓她受委屈。」

「誰用你管,你最好把我一起殺了!滅國之仇,不共戴天!」赫連兒猛的回頭,昔日含笑的眉眼裡,如今儘是冷意,如冰一樣的利刃向蒼涼射去。

蒼國·變化

赫連兒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是她的暖閣,也不是蒼涼的涼居,甚至這裝潢也是完全陌生的。

正這時門外走近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雖然很陌生,但眉眼間有著三分熟悉,「你終於醒了,你可是真能睡。」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我皇伯伯呢……他可還活著?」

「這裡是蒼國王宮,我叫蒼瀾,是蒼涼一母同胞的妹妹,至於赫連昱嘛……我也說不準,父王到現在有沒有折磨死他。」

赫連兒動了了動,卻沒有在說出一句話,眼神無光空洞的望著房梁。

「你難道不想知道在你昏倒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可是什麼都知道呢。」蒼瀾說著,從袖子里拿出一塊人皮面具套在臉上,而那上面的臉居然是赫連豐月的!

赫連兒一驚,「你……那天的人是你!」

「不錯,是我,我可是好奇風國有什麼東西攔住了我兄長回國的路,明明早就有能力擺脫赫連昱的控制,卻還是甘願在風國當那個屈居人下的質子,所以去風國轉了一圈,於是知道他久久不回國是因為你。」

「呵……」赫連兒冷冷的吐出一個位元組,若說她現在最恨誰,非蒼涼莫屬,連聽都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我沒有想到我的易容術那麼容易就被他看穿了,他找上了我,讓我去試探你。」

「夠了,你若想說告訴我風國現在如何了?」

蒼瀾眨了眨眼,「風國已經覆滅,已經成為了我們蒼國的領域,而蒼國皇室之中,除了那個不知道死沒的赫連昱,就剩下你一人還活著了。」

「為什麼還要我活著,把我處死了不才是一了百了,何必留我一人苟延殘喘!」

蒼瀾看了她許久,不忍心再看她誤會下去,「你知道我兄長為什麼要滅掉風國嗎,其中一半原因是因為父王當年對赫連昱的恨意,可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

「蒼瀾!」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站了一人,喝止住了蒼瀾要說的話,那人姿態挺拔如竹,一身尊貴,卻不是赫連兒認識的那個蒼涼,而是蒼國皇子。

熟悉又陌生。

「你先出去,去母妃宮裡多陪陪她吧。」

「兄長,為什麼不跟她說清楚,你難道就想她一直這麼誤會你下去嗎?」

「我讓你出去,難道你連我的話也敢不聽了嗎?」

蒼瀾推了蒼涼一把,惱火的跑了出去。

「赫連兒……」蒼涼喚她。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從皇伯伯手裡保下了你,最後讓你這等賊子禍了我的國!」

赫連兒眼神虛空的看向屋頂,「其實我早該知道自從你來了風國,就早已經死了心,就是天雪山上一塊永遠融不化的冰,這整整十年來都是清清冷冷冰冰涼涼,哪怕是我捂了十年暖了十年,也是落了一地的冷水,沒有半絲熱氣。我早該知道,是我不死心,卻沒有想到我的一時不忍,竟害死了那麼多人!」

「我知道你現在恨我怨我,但若是重來我還是會那樣做的。」蒼涼望著赫連兒的眼睛,「我不後悔。」

「我想見赫連昱。」

蒼涼沉默,「他已經死了。」

「你妹妹剛剛說他還活著,蒼涼你就看在我陪伴你十年的情分上的,讓我再見他最後一面。」

蒼涼垂眸,「好。」

赫連昱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兩隻眼睛已經瞎了,身上全是傷痕纍纍,若不是蒼涼說真的是他,赫連兒真的不敢相信。

「他究竟做了什麼讓你父親如此對待他,給他一個痛快不好嗎!」

「當年風國與蒼國那一戰本是勢均力敵,可不知道赫連昱從哪裡抓住了從王宮裡跑出去的公主蒼玉,那是父親最小的妹妹也是最得他寵愛的,父親本來要贖她,可沒想到使者還沒去,就被他侮辱至死。」

「父親知後氣的噴了一大口血,隔日就傳來蒼國公主被綁在城牆上,父親哪怕明知有詐,卻也不能不把姑姑的遺體奪回來,最後中了赫連昱的奸計,但好在把姑姑的遺體奪了回來,可蒼國當時已經沒了跟風國一戰的實力,只好求和。」

蒼涼淡淡地說著,語氣無悲無喜,那樣子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蒼涼你知道嗎,你其實不應該叫蒼涼,你應該叫薄涼的。」

「……」

「這麼說來,蒼國早晚都要與風國有一戰,只是那人剛好是你罷了。」

「不錯,這一戰在所難免,而我也已經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讓這場戰亂晚來了兩年了……連兒你留在蒼國好不好,我知道你恨我,以後的日子裡我可以天天讓你折磨贖罪,你是我唯一的心頭熒光,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說完,蒼涼一把抱住了她,留戀著最後的溫暖。

姣好的容貌上有一瞬的怔松,赫連兒動了動嘴唇,無奈般的閉上了眼睛。

真相·離開

赫連兒已經很久沒見過蒼瀾了,再一次見到是在一個月之後,而這一個月里蒼涼果然按照那一日他說過的話,不管赫連兒提出什麼不近人情荒唐無稽的要求,他都會完成。

赫連兒覺得她都快成了話本里的妖妃了,就差烽火戲諸侯了。

「赫連兒你究竟還是不是人,我皇兄對你可以說的上是言聽計從,好的不能再好了,你卻如此折磨他,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嗎?」

蒼瀾剛進來就對赫連兒怒吼,一雙美眸帶著濃濃的殺機。

赫連兒無所謂的笑笑,依舊對鏡梳妝,「是他自願受我折磨的,公主殿下要是看不過去了,就去跟他說啊,要不我天天還要想法子折磨他,也怪煩的。」

話落,她頓了頓道:「哦,我忘了,公主最近是找不到他的,我聽說風狼山的鮮花開的極好嬌艷欲滴的,便讓他去給我采幾朵回來,這一來一回最少也要七日吧,公主過幾日再來吧。」

蒼瀾氣的一噎,「你真是……等等你說什麼,風狼山!你知道風狼山那是什麼地方嗎,那裡的野狼不計其數,晚上林里到處都是瘴氣,平常就連打獵的都不敢往風狼山裡踏進一步,你是想讓他去送死嗎?」

赫連兒面無表情好像沒聽見一樣,理都沒理蒼瀾一句。

蒼瀾剛欲出門找人去風狼山,在門欄處卻停了下來,回頭看還在一臉沒心沒肺梳妝的女人,心中一怒。

「你知道他為什麼滅掉了風國嗎,他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你究竟是因為失去了風國而變的無心,還是說你本來就是無心之人?」

赫連兒終於抬頭看她,「你說什麼?」

七日之後,蒼涼滿身狼狽的回了王宮,天青色的錦袍上有不少被爪子劃開的血跡,但手裡卻緊緊的攥著幾朵嬌艷的鮮花,開的正好。

「怎麼是你,連兒呢?」

屋內沒有赫連兒的身影,坐著的是蒼瀾。

蒼瀾瞥了一眼他手裡保護極好的鮮花,不再看他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偏過頭去,「她走了,這是她留給你的信。」

蒼涼幾步走了過去,拿起信封,一雙眸子里暗沉滾滾。

「蒼涼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有你的地方,這些日子是我對不起你,我覺得我對不起皇伯伯,折磨著你的同時也在折磨著我自己。」

「你我之間早就隔了萬尺天涯,哪怕離得再近中間也有不可跨越的溝壑,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不是嗎?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我沒想到你覆了我的國的原因居然是因為我,我不知道我該是如何的心情,我只覺得我越來越對不起皇伯伯了,你不要派人來找我,從此之後你是你的蒼國皇子,我是我的亡國郡主,一別兩寬,再也不見。」

一別兩寬,再也不見……

蒼涼手裡的鮮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是你放她走的對不對,是你告訴了她,她曾中了朦朧丸的事情,對不對!」

蒼瀾一駭,從來沒見過如此陰森可怖的蒼涼,就如同失去光明籠罩飛出來的惡魔,嗜血而陰涼。

「是我又如何,她如此折磨你,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毒是父王下的,跟你沒有一點干係,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救她而已,她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如此折磨你!」

蒼涼暗沉嗜血的眸光落到了蒼瀾身上,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是我讓她折磨我的,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痛又快樂著,誰讓你多管的閑事!」

「風國覆滅她也只是恨我而已,但你告訴了原因,她是不恨我了,可她恨的就是她自己了!蒼瀾我告訴你,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蒼亭一直下令讓他裡應外合拿下風國,要報當年兵敗之辱,可蒼涼一托再拖,就是不行事。

蒼亭派去的人說,皇子是為一女子,才遲遲不肯動手,蒼亭暗中給她下了么朦朧丸,逼迫蒼涼十日之內必須破了風國王宮,才把解藥給他。

蒼涼無奈,本身不攻破王宮是為了陪伴這十年里的熒光,但熒光有難,區區王宮又算得了什麼,便舉兵攻破了王宮。

蒼涼知道,赫連昱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對這個侄女卻是極好的,有求必應,赫連兒也拿他當唯一的親人。

所以,讓她知道攻破王宮的真正原因是為了她,她自然承受不了,所以他就把一切原因都堆到了自己身上,讓她恨他總比恨她自己要好的多,以後哪怕天天讓她折磨也甘之如飴。

兩年後。

赫連兒如同魚兒入海一樣的找不到痕迹,蒼涼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都找不到她的半絲人影。

「蒼瀾你說她會去哪啊?她一個弱女子連保護自己都不會,被別人欺負了怎麼辦,餓了怎麼辦,冷了怎麼辦?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蒼瀾:「……」

「皇兄你跟她好歹一起生活了十年,難到她沒對你說過,她最喜歡的的地方是哪裡,又或者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蒼涼一默,過了片刻,拍桌而起,「我知道了,她在蒼山!她曾經說過,若是可以出宮她一定要去蒼山,坐在山峰頂,下望四海如雲,要把天地看在眼下,她肯定在那裡。」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找她啊?」

蒼涼起身,卻又坐了回去,「不了,派人去找吧,若是她不想見我,就讓那人一直保護她吧,她說過的一別兩寬,再也不見。」

蒼瀾一默,看著窗台上被養護極好的鮮花。

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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