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在漫漫長夜，遇見更多好書和有趣的靈魂……

1，

西西是香港的女作家，今年80歲了。

我從去年或前年，深深愛上了她。

她的《飛氈》，我讀完第一頁，就想起高曉松在《曉說》中講他看《三體》的情形——他激動地從床上站起來讀。

我的閱讀體驗，也差不多。

《飛氈》對於我，象鏡子迷宮，象魔法師，象鑽石，象巧克力。

這部書，寫百年香港歷史。但她用了最童話，最天真，最好玩的方式。

目前為止，她是我最愛的女作家之一。是的，西西我說過好多遍，寫過好多次。

• 可是，愛一個人，愛一個作家，能怎麼辦呢？無非是，讀她的書，再像話癆一樣，向別人不停講述，我對她的喜愛。

2，

西西在一篇序言里，向別人解釋她的名字。

她的解釋，也好有趣啊，我真想大段大段抄寫在這裡。她最後說了，因為「西西」這兩個漢字，看形狀，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在玩跳房子的遊戲。

你看，「西西」——兩個格子里，兩條腿，蹦蹦跳跳，多麼活潑。

• 這個解釋，還讓我想起另外一件關於「取名字」的故事。

（話題也許陡轉，但有很有意思的巧合……）

那就是民國時代著名的張家四姐妹——張元和、張允和、張兆和、張充和。

此處有彈幕：「注意她們名字的筆畫……」

四姐妹比西西早出生大概20年，都極有故事。

三妹張兆和，作家沈從文的妻子。

二姐張允和的丈夫，是「漢語拼音之父」周有光（早年從事銀行業，晚年成為語言學家，2017年逝世，享年112歲）。

最小的妹妹張充和，被譽為「民國最後的才女」，精通古詩詞、書法，晚年在哈佛大學教授崑曲。2015年，以102歲高齡，在美國去世……

這樣的四個女兒。父親為她們取名時，別出心裁地都加上了「兩條腿」，就是「西西」格子里的筆劃。

思想新潮的父親（蘇州樂益女中的創辦者）說，「因為女兒是留不住的，都要走得很遠很遠。」

果然，她們都走得很遠——有的是地理的距離，有的是人生的寬度。

西西，應該算是和她們同一時代的人物吧。1938年，祖籍廣東的西西出生於上海，1950年，隨父母定居香港。

從此，香港有了西西的書寫，成為西西筆下的「我的城」。

我們也讀到「巨龍國」邊上的一塊「墊腳氈」——「肥土鎮」的奇幻故事。

3，

王安憶說，西西是「香港的說夢人」。

《飛氈》這個名字，有沒有讓你想到馬爾克斯《百年孤獨》里，那個裹著床單飛升的少女呢？

馬爾克斯以他的方式，把位於南美洲的祖國哥倫比亞，變成世界文化地圖裡不朽的地標。

經典文學賦予一個城市靈魂，讓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有機會被各種族群，閱讀、觸摸、理解……並最終以更強韌的方式，生存與綿延。

一個城市，一個國家，如果沒有屬於它的作家孜孜不倦去愛它，去寫它，是最大的缺憾。

• 雨果之於巴黎、菲茨傑拉德之於紐約、老舍之於北平、沈從文之於湘西，甚至，屈原之於楚、李煜之於南唐……

經典的書寫里，藏著真正永不隕落的存在。

4，

這些天，正在讀馬爾克斯、西西和雷平陽。

有朋友說：「你好喜歡魔幻現實主義的書。」

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真的呃。

西西的「肥土鎮」香港，馬爾克斯的絢麗南美，還有詩人雷平陽筆下原生態十足的雲南，更準確地說，他筆尖精準，只面對雲南昭通……

還有我喜歡的李娟，不也是新疆阿勒泰最溫暖的書寫人嗎？對她的文字，因為太喜歡，反而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詞，「邊城作家……」

他們的風格，大多和他們所處的地域一樣，枝繁葉茂，枝杈橫生，不那麼規整，不那麼乏味。

或者倒過來說，即使別人看來最乏味、最單調的生活，他們也以敏銳的洞察和心靈，以對一座城的熱愛，提煉出打動人心的永恆。

讀到他們，是幸運和幸福。

5，

對了，今天還發現西西，在原名張彥之前，用過張愛倫這個名字。

想想挺有意思的，當天才少女張愛玲年滿18歲時，張愛倫在上海出生了。

• 後來，愛倫化身西西，像愛玲寫盡上海的精緻與人生的冷，西西寫盡了香港的熙熙攘攘和天真世俗。

這些來自上世紀初的「偉大」（是的！）作家。張愛玲，1920-1995年；馬爾克斯，1927-2014年。如今80歲的西西，同樣獨樹風範，也是勇敢、大無畏的女性。

她曾戰勝癌症，後遺症中，失去右手功能。她可是作家呀，於是她接著用左手寫作，同時一隻一隻縫製布熊，一邊康復，一邊不小心縫出了一部「布熊中國史」。

西施、莊子、司馬遷、王羲之、玄奘、成吉思汗、曹雪芹……還有文學人物洛神、花木蘭、燕青、時遷……

一部《縫熊志》，一個妙趣橫生的西西。

對，今天我又雙叒叕寫了她。

祝她健康，祝她的城美好，祝我們在漫漫長夜，遇見更多好書，和更寬廣有趣的心靈，會心交談。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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