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小偷集體自首

1948年夏,國民政府迫於惡性通貨膨脹的壓力，採取了嚴格的限價政策，此舉嚴重擾亂了各地正常的糧食供銷秩序，最終導致多地發生搶米風潮，而在陪都重慶搶米風潮爆發的前幾天，上演了如下鬧劇：

?6月上旬的某一天清晨，霧都重慶的太陽還沒有露著，警局值早班的人員，剛剛接完班。警局旁邊的油條攤剛出攤，一個主顧也沒有。平靜的大街上，忽然傳過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大約近兩百人從街市一頭涌過來，這些人有老有小，服裝各異，有穿學生制服的，有著便衣的，也有穿破西裝的，二百多人匯聚到警局大門前，看樣子是想往裡走。

門口值班的警員，不由緊張起來，端起槍，大聲喝問：「喂，幹什麼的？」

「我們要見局長」，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見局長？見局長幹什麼？你們到底是幹啥子的？」

人叢中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聲音不高卻很堅定地說：「我們……我們都是扒手。我們要吃飯！」

「扒手？還要見局長要飯吃！」門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擺油條攤的老頭撂下攤子上的事兒，走過來看熱鬧，此時街上已經有了稀稀拉拉的行人，見狀也圍了上來看熱鬧。

警局裡面終於出來人也，扒手們還在亂七八糟地嚷：「我們要見局長！我們要吃飯！」「局長為啥子不出來？我們是來請求坐牢的！」「不管那麼多了，咱們闖進去！」

「不要鬧，不要鬧。」更多的警員出來了，槍上上了刺刀，一個帶隊的警官高聲喊道：「你們有啥事情要報告，推幾個代表和我進去。」

「推代表？」扒手們頗感意外。遲疑了一陣兒，終於先出了六個代表，三個老年人，三年年青人。

攜手代表們同警官進了局子，門外依然一片嘈雜，賣油條的老頭和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扒手說：「你們到警局來不怕坐牢？」

「坐牢？我們就是奔著坐牢來的，坐牢有飯吃。」

「你們這一行難道還沒飯吃？」

「沒有，一個月總得餓個十天八天的。」

「你們不是扒得到很多東西嗎？」

「扒東西？如今扒東西都艱難，有時候扒來的東西不夠維持兩天的伙食，甚至賣出去都沒人要，至於摸錢，那更是難啊，現在大家出門都不大帶錢，即便有也是很少的一點兒。」

「唉！日子難過啊，那一行都一樣啊！」賣油條的老頭子回到了攤子上去了。 這時候，已經來了幾個顧客。

幾個小偷的代表，正在局子里等，他們已經見過了刑警處的一個科長，而這個科長卻做不了主，還要請求局長。按理說，扒手們犯了法，就應該坐牢，可是二百多扒手集體自首，卻給警局出了一個大難題，警局中層以上幹部都在為此發愁。

局長辦公室里聚齊了警局的主要長官，剛才接待代表的科長正詳細地轉述扒手們集體自首入監的要求，他們只希望牢里有飯吃。看起來這是一個最簡單的要求，可是在座的人都不作聲，沒有一個敢贊同的，問題是什麼呢？是經費。二百多人的伙食費用怎麼解決？而且牢里也容不下這麼多人，最後，一位中年秘書打破了沉默，他建議把這批小偷押解到地方法院，請法院收容。

公文寫了，印蓋了，專差送到地方法院去，可是結果呢？法院把公函給原封退還了，理由是「人數太多，無法收容。實際上法院也供不起，這一下可把警局給難倒了。這事一直僵持了三個多鐘頭，警局門外的扒手聲音越來越大。

「我們犯了法，自己來坐監都不成，啥子道理嘛！」「我們只求有口飯吃，要求不高啊！」

馬路上的行人漸多，圍觀的圈子漸大，攜手們彷彿忘了自己的身份，爭相向路人訴苦，訴過去受的罪，說今天來此的目的。

六個代表出來了，陪同出來的是幾個中級警官，「代表」們面無表情，走到扒手們中間。

「怎麼樣，怎麼樣？」同行們急促地問著他們。

一個高個子警官對扒手們說：「局長讓我轉告大家，我們願意用最大同情心，來寬恕各位過去的罪行，也就是說不原挽留大家了，希望各位今後能夠改過，不再偷東西。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哪來的還回哪去吧！」

「不行，我們就要吃牢飯，在外面就餓死了。」

局面顯然要失控，警官不得不發出這樣的命令：「把他們都拖走！」上百的警察聚攏來，一場「鬧劇」結束了，遠處隱約傳來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