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終身面癱患者的自白

來自一個終身患有面部癱瘓者的自白：

「說什麼都不能表達所處的感情，

說什麼也不會解釋清楚這樣做的原因，

說什麼都會顯得無趣，

說什麼都會暴露出無知。

滿眼的枯澀、空乏，

滿嘴的瘴氣、缺口，

滿牙的參差、黏液，

把全部的表情都咽下去，

舌頭、聲帶也都咽下去。

眼瞼前只留下長發，

留給自己一片漆黑。

把樹皮般的一張臉留給你們，

留下冷漠用於藏起敏感和神經質的激情，

留下呆愣用於延遲反應多長心眼的借口，

留下狐疑用於不會受到控制的暗示，

留下假笑用於時刻準備敷衍的贊同與迎合，

留下兇惡用於脆弱心臟的保護。

然而，

這幅功能癱瘓的面具別人一眼就能看穿

——沒錯，

是故意留下它讓你們看穿的，

這疏離的信號，

從中窺見的是不願吐露一絲一毫的心聲，

包裹嚴實中不肯展露一邊一角的堅決，

讓你們看到這造作的虛假才能表達我對隔離的堅決

——休想從中捕獲能夠作為推斷評價的任何線索。

當然，

你就更不會把他當作是一個求救信號。

已習慣多年的面癱表現，

代替了面具掩飾慾望的作用，

成為斷絕了一切關係和慾望的手段。

我只是希望，希望有一天，

當我能夠對著鏡中的自己微笑時，

能夠感到這股真實的力量，

揚起的不是源自未知的惡意，

而是影射於你們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