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沙漠之行(上)

北方的外敵大肆入侵,因此朝廷決議派兵出征了。北方苦寒,荒地居多,人煙稀少,因此所有的糧草及戰衣都得由朝廷從各處籌措運去,這是一件艱巨且重要的事,皇帝將這件差事給了他的四子。這種切長補短各處調劑之事朝廷無法全部親力親為,一般都是依靠民間那些幫派的力量,他們專吃這碗飯,門路多,路子又熟,跟各處的山寨土匪都能拉得上交情。跟朝廷做生意,油水自然少不了,於是長安城所有幫派就蠢蠢欲動了,各處去鑽營想法設法要撈攬此美差。天龍幫的人自然也眼熱,可幫主凌青苹整日都呆在幫內,根本不去摻和,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許多人就急了,可又不敢去催迫她。

但是最後,出乎意料的,四王爺選中的就是天龍幫,原來凌青苹早就悄無聲息地將此事攬住了。她事先竟一點口風都沒漏,害得許多人平白無故地往四王府上下塞了不少東西。凌青苹因此又招了不少嫉恨,但凌青苹才不管,那些人想恨就恨吧,這又不必在乎。她將全部心思放在如何挑選人手及方案去押送、轉運那一批批的糧草,她已經在四王爺那立下了軍令狀,事情辦妥了,價錢上自然不會虧待,但若辦砸了,誤了期限以至影響了整個戰局,她天龍幫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凌青苹派出了幾支人馬到各處去,先要跟當地的官府交接糧草數目,然後要規划具體線路,靠水的要用船運,無水處,就用車拉馬馱。這一批批的東西沿途的匪盜們又少不了要打主意,所以凌青苹還得派合適的人到各處去送一份差不多的禮物先行打下招呼。靠近北地的可一次直接運抵目的地,但像在江南地區的,得先運至長安來,再轉運至邊地去。天龍幫的規矩,平日里無事時可允許閑散幫眾們喝酒、賭博、逛青樓,逍遙快活著,但一旦有事,每個人都得先暫且摒棄一切平常的慾望,一門心思將事辦好。「出去了就是將腦袋別褲腰帶上,得一百二十個小心!」這是凌青苹常告誡他們的一句話。因為每次出去總有掉了腦袋的人,從此再也回不來。

江南的糧草源源不斷地運來了,全堆在長安城等著一起運走,凌青苹計劃好了,她要打頭站親自押送最重要的一部分先走。北地不同於南方,那裡是天龍幫不太熟悉的地方,各色各樣的人在那出沒,語言、風俗也有不同,地形、氣候也比較混雜,如果說要出事的話就是在那裡了。

凌青苹將最危險的任務扛自己身上,是因為她明白作為天龍幫的幫主是不能總窩在長安城裡的,她必須要用行動證明自己的能力,況且別人去她也不放心。走之前當然要和易天翔告別,易天翔一聽她要出門馬上提出自己要一道跟去。

凌青苹解釋道:「我們輕裝便馬地去,你若去了躲在哪裡呢?再說你在長安也可幫我盯著點。」

易天翔:「坐鎮長安不是有孫玉常嗎?」

其實凌青苹不帶易天翔去最主要的原因是這是她當幫主後第一次帶人出門辦大事,她要更加檢點自己的行為,不想讓屬下們看出一絲不正常來。但她不能跟易天翔明說,「你上次受了傷還沒好利索,就先好好休息一下。」

易天翔堅持:「在你身邊不用擔著心就是最好的休息。」

凌青苹想不到他會說一句這樣的話,這話飽含了易天翔對她的感情,她聽在心裡只覺得暖烘烘的。她將易天翔的手抓在掌心,悠悠地道:「為什麼我的心總是這麼硬,總忍心這樣委屈你。」

這本是易天翔想問她的話,她自己說出來了反倒讓易天翔有些不安心了,他屈服了:「只要你心裡一直有我就行。路上小心一點,若有什麼事給我飛鴿傳書就行。」

凌青苹靠在他懷中久久都不願動,隔了一會兒,她才說道:「我就是回來跟你說一聲,我得走了,還要回天龍幫去準備。」

易天翔見她剛回來就說要走,對這個要求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仍有些不信地問道:「現在?」她以前回來的時候最起碼也會和他一起吃頓飯,現在卻變得更加敷衍了,才說一會話就要走。何況他們這次要分別那麼久,易天翔有好多話都還沒來得及跟她說。

凌青苹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不高興了,說道:「天翔,你要體諒體諒姐姐好嗎?我下次再回來看你。」

易天翔滿肚子委屈,聽她這麼說又不好發作,別過頭去不說話隨便她的離開,只剩這個來表達他所有的情緒。對於這種情況,凌青苹當然知道怎麼處理。她走過去,靠在他身側,易天翔果然心軟了,但他不想這麼快就妥協,於是仍裝作不理。突然凌青苹抬起頭來,望著他的側臉,易天翔雖然沒有看見她的目光,但也能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凌青苹伸手一扳,他的臉就轉過來了,凌青苹嘴唇湊過去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低聲求道:「別跟我慪氣了,好嗎?」

凌青苹這種光明正大的不講道理就要易天翔妥協,她總是能在恰當的時候記起她是處於弱勢的女人。任何年代愛計較的總會是女性,男性因此就註定了要包容,這似乎是她們天生的特權。

易天翔明知是吃虧也無法不吃她這一套,誰叫對方是凌青苹呢?他徹底投降了,最終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從來沒有辦法生你的氣。我等你下次回來就是了。」

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易天翔會愛凌青苹很容易理解,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培養出來的感情往往是最純真也最無私的。但凌青苹就不同了,她是一個理性的足夠成熟的大人,為什麼明知道是禁忌還要去觸犯呢?這道理就有點像小孩子要吃糖,理論上認為吃糖會蛀牙,所以為他好的話不能允許他多吃甚是碰都不能讓他碰,此時應該做的是給他講道理。其實若是親身父母特別是母親的話,見自己孩兒想要得急一般都會給的,因為他們愛得太深以至於感同身受了孩子熱切的渴望。這麼大點的孩子聽得懂什麼道理呢?他不需要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多數時候他甚至會認為一個不識字的鄉下老嫗做得比一個飽讀詩書的紳士強。

凌青苹對於天龍幫的一切就相當於一個小孩子對於糖果的強烈渴望,大人往往不能理解小孩子的那種心情。其他人當然也無法理解凌青苹一個女人對權勢和金錢的這種偏執,易天翔雖然不懂,但他用溺愛的方式在行動上贊同凌青苹。若有人能以這種愛來愛一個人,天下怕是很少有不動心的吧,凌青苹真正是在什麼時候陷落的恐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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