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的艷紅嫁衣

今天是吳有立六十大壽,這京城權貴,紛至沓來,送來的禮物都快堆滿一房間了。

待酒席散去,吳老爺來到房裡,發現禮物中居然有一塊金錠子,於是他便問道,「王管家,為何這禮物中會混入一錠金子。」

「回老爺,說來也奇怪,有一人送來的禮盒中,就只有這麼一錠金子。」

「可知是誰送來的?」

「回老爺,禮盒未注名字。」

吳有立伸手將金子拿起來,發現金子底部刻著一個「榮」字,驚得眉頭一顫。

午夜時分,雖說正廳的燈已經熄了,但是這廊下和房門口的燈還留著,也算是燈火通明了。這大門大戶都有講究,晚上留燈早已是常態。想是酒席喧嘩,鬧的厲害,吳府二少奶奶此時睡得正香,卻突然被一陣刺耳的嬉笑聲驚醒。

「嘻嘻嘻~~~。」

她迷糊醒來,正要開罵,卻見床前垂著一樣東西,似乎是女人的頭髮,再往上一看,只見頂架上伸出一張人臉,正瞪著眼睛咧著嘴對著她笑,鮮紅的嘴唇詭異的上翹,臉上映著一片慘慘的紅。

二少奶奶被嚇得直哆嗦,想要大叫,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栓住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見那東西順著格子爬了下來,它穿著一件鮮紅色衣裳,像壁虎一般向二少奶奶探去,冰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脖子。

「嘻嘻嘻~~~,別叫嘛,別人會聽見的,嘻嘻嘻~~~」。

吳家死人了,死的還是二房的少奶奶,京兆府尹周藏夏剛起床,就接到底下的報告。

「把衛居廬叫過來。」周藏夏匆匆洗漱了一番,早飯都來不及用,就直奔吳府而去。

等他們一行人趕到,二少奶奶的娘家劉將軍和吳老爺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稍稍見禮後,便進門來到現場。

「現場有沒有人動過。」

「回周大人,並沒有人動過」,回話的是吳府的管家。

「很好」,周藏夏點點頭後開始勘查現場,房間整整齊齊並沒有打鬥的痕迹,看來這二少奶奶就是在睡夢中被人給殺了。他望向床上,屍體躺在上面,脖子以下都被蓋住,眼睛瞪圓,臉上有驚恐痛苦狀。

「衛仵作,看看屍體。」

「是,周大人」,衛居廬走到床邊,將被子一角掀開,仔細查看,不久便回道。

「周大人,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丑時,死因是窒息,但是有一件事比較奇怪。」

「什麼事?」

「周大人,你請過來看,死者脖子上,不僅有勒痕,還有掐痕。」

周藏夏走到床邊,「你是說,殺人的有兩個人?」

「目前來看,是的。」

「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偽造的?」

「不可能,人死後血氣不暢,第二個痕迹不會這麼深。」

周藏夏突然看到未掀開的被子下漏出一片紅色的衣角,於是將被子全數掀開,只見被子下面躺著一件鮮紅的衣裳,周藏夏將其拿起。

「此為何物?」

「大人,這看起來像是一件婚服。」

「為何她被子里有一件嫁衣?」

「周大人你將衣服給下官看看,」衛居廬接過周藏夏遞過來的衣服,將其裙擺拿起,發現擺角綉了一個「雲」字。

「周大人,你瞧,這件衣裳出自雲家布莊。」

周藏夏長吁一口氣,終於有一條線索了。他見底下的人還在勘察,便問道,「可還有什麼發現?」

「回大人,在一個茶杯里發現了一錠金子。」

「拿過來我瞧瞧。」

這錠金子非常小巧,就只有大拇指那般大,金子底下刻了一個「榮」字,應該是榮記錢莊出的。

這時吳府的管家突然站出來說到,「周大人,我有一事相告,昨日我家老爺大壽,送來的賀禮中也有一錠這樣的金子。」

「哦,你取來我看看。」

不久後,管家就將金子拿了過來,周藏夏一對比,果然長得一樣。

「留下兩個人將屍體帶回衙門,其餘的跟我去一趟雲家布莊和榮記錢莊。」

說完話,周藏夏便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吳府。


衛居廬是周藏夏的幕僚,倒也不僅僅是仵作的身份,他倆自小相識,衛居廬不耐官場周旋,不願參加科舉,而周藏夏卻恰恰相反,一心想入朝為官,一展抱負。到最後,便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離開吳府的時候,已是巳時,太陽升起了許久,周藏夏和衛居廬走在路上有點悶熱。

「居廬,你能說說吳府上下的情況嗎?」

「我又要當仵作,又要當師爺,還要為你出謀劃策,為何我只拿一份月銀?」

周藏夏一時語塞,只好拍了拍衛居廬的肩膀說道,「衛先生大才,能者多勞嘛。」

衛居廬斜了他一眼,「吳有立,早年販賣皮貨,倒也能稱白手起家,事業稍有起色後,取了陳家長女。」

「淮江的陳家?」

「對,婚後育有三子,長子吳奉璧,位居兵部尚書,比你高一級,正三品,取大理寺少卿次女馮氏。次子禮部侍郎,比你稍遜,正四品下,取驍騎將軍長女劉氏,也就是死者。幼子吳涼河,未從政,接手其父生意,取吏部郎中幺女肖氏。」

「真是一門俊秀。」

「還有一事,吳有立的原配陳氏,患了瘋病許多年了,據說一直被關於房中。」

「此事我倒是也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可是真的。」

「是真的。」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榮記錢莊,看門的夥計見周藏夏身著官袍,忙迎過來,「這位大人,裡面請,不知有何吩咐。」

周藏夏將那兩錠金子拿出,「這可是你們錢莊的?」

「回大人,我們錢莊可沒這麼小的金錠子。」

「那為何這底下刻著你們錢莊的記號?」

夥計拿過來一看,果然這金子的下面有記號,忙說道,「大人,你且稍等,我將我們大掌柜請出來。」

片刻之後,這夥計就領著一位老人走了出來,待走到跟前,老人先是對周藏夏行禮,然後說道,「大人,這金錠子確實是我們錢莊的,但是在十五年前就已經不出了,不知道大人是何處得到的?」

「十五年前?那你可記得都有些什麼人取過這金錠子嘛?」

「那可就多了,不過大多數是一些達官貴人,現在物價膨脹,我們錢莊最小的金定子也有兩指寬了。」

離開榮記錢莊後,他們來到雲家布莊。

周藏夏進到雲家布莊的繡房,將綉娘都召集過來,把那件嫁衣給她們看。

「你們可知道,這件衣裳是誰縫的嗎?」

綉娘們都圍過來,細細打量,有一位回道。

「大人,你看這衣裳的線腳如此縝密流暢,怕是我們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有這手藝呢。」

「都做不出這樣的一件衣裳?」

「是啊,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綉娘,竟有如此手藝。」

這時繡房門口走進來一位體態婀娜面容艷麗的婦人,只聽她說道,「你們為何圍成一堆,都不幹活了嗎?」

「余媽媽,這位大人拿來一件衣裳,手藝可好哩,我們都看不出是誰家的針腳,你過來瞧瞧看。」

待這婦人走近,看到這紅彤彤的嫁衣,竟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周藏夏一喜,「你識得這件衣裳?」

余媽媽對周藏夏行了一禮,「大人,你且稍等片刻。」說完便拿起衣服細細打量,片刻後,她回道。

「大人,這線腳我只在一人身上見過。」

「誰?」

「有京城第一綉娘之稱的蘇世錦。」

「這是誰,為何我沒聽過?」

余媽媽嘆了一口氣,「大人你當然沒聽過,因為,她已經死了二十年了。」

「那你可知,這件嫁衣是綉給何人的?」

「她自己的。」

「這是她自己的婚服,那她是要和誰結婚?」

「吳家三少吳涼河。」

周藏夏一驚,又問道,「那她又是為何死的?」

「當時的仵作驗屍,說是吞金自殺。」

「誰家的仵作?」

「京兆府。」

周藏夏和衛居廬聽了後,互相對望了一眼。


大房的少奶奶馮氏最小的小兒子才四歲,名叫吳雲浩,每晚都要纏著她講故事。這天晚上,馮氏好不容易才將他哄睡,她被今天的事情快嚇破了膽,躺下睡覺時,連燈都不敢吹滅。正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被一陣開門聲驚醒,房間的燈還沒滅,一晃一晃的在抖動,她看見房門開著,再回頭一看,旁邊的小兒子哪裡還有人影。馮氏心頭慌亂,忙大聲喊人,叫了幾聲後,四周還是靜悄悄的,根本沒人應她。她心頭暗自咒罵這群狗奴才,一個個睡得這麼死。

她只好自己下床穿鞋,踏出房間往外瞧,看見走廊的一頭蹲著一個人影,正是她的小兒子。

「浩兒,你蹲在這做什麼?」她走過去想把吳雲浩抱起來。

「嘻嘻嘻~~~娘親,我在吃金子啊,嘻嘻嘻~~~」,話剛完,蹲著的人影突然轉過身來看著她,只見那張臉上慘白一片,眼睛處只有兩個黑黝黝的洞,嘴角直裂到耳後根,正一上一下的嚼著東西。馮氏一聲尖叫,嚇得往後猛退,突然她又聽到有人喊她,「娘親,你在和誰說話啊?」

她回頭一看,她的小兒子正站在走廊的另一頭,對她招手,等她再迴轉頭來一看,剛剛那地方哪裡還有人影。

她跑過去,將她兒子抱起。

「浩兒,你為何跑出來了?」

吳雲浩抱著她的脖子,對她說,「剛才我聽到有人喊我,於是我便出來看看。」

馮氏覺得脖子處勒得有點緊,「浩兒,你別抱這麼緊。」

「娘親,我沒有抱很緊啊。」

感覺抱著她的手力氣越來越大,她忙叫道,「浩兒,你快把手鬆開。」

「娘親,娘親,剛那個喊我的人對我說,金子吃進肚子里好疼啊!」

吳雲浩的手越抱越緊,馮氏雙眼泛白,無法呼吸。

「娘親,你也試試好不好?」說完他拿出一錠金子放進了馮氏的嘴裡。

一大早,周藏夏又接到稟報,吳府的大少奶奶昨晚死了。

周藏夏心中暗想,這吳府到底惹到誰了?

他和衛居廬趕到吳府,看到吳府大少奶奶的屍體躺在地上,眼睛上翻只看得到眼白,嘴巴張開,裡面放著一錠金子,手指頭微曲,地上有很多條血痕,應該是她臨死前抓出來的。

在她屍體旁邊,躺著一件鮮紅色的嫁衣。

這時,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手下稟告,「大人,屍體發現的時候,馮氏的小兒子躺在屍體上,剛被抱走了。」

「她兒子也死了?」

「沒有,當時孩子躺在屍體上睡的正香。」

周藏夏回頭看了一眼衛居廬,「衛仵作,查看一下屍體。」

衛居廬蹲下細細的檢查了一番,「回大人,死亡時間大概是丑時,死因依然是窒息。」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死因?」

「對。」

「這次作案的是幾個人?」

「脖子上的勒痕很亂,無法確認,但肯定不是一個人。」

周藏夏將屍體嘴裡的金錠子拿出來,看著地上的嫁衣,愣愣出神。

衙門停屍房裡,周藏夏站在旁邊看著衛居廬第二次檢查兩具屍體,突然說道。

「居廬,你說這兇手留下的線索都指向二十年前蘇世錦自殺一案,他到底要告訴我們什麼?」

「不是他要告訴我們什麼。是他想要知道什麼?」

「你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蘇世錦當年為何自殺?他想借我們的手查出來?」

「太明顯不過了,所以我們該轉移查案的重點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卷宗房查查,不知道二十年前的舊卷宗是否還保存著。」

「藏夏,二十年前,京兆府尹是誰?」

周藏夏摸摸下巴想了想,「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吳老爺的親家,現在的大理寺少卿馮達華。」

「那確實應該去卷宗房查一查了。」

「居廬,你可見過吳家三少爺。」

「據說這吳涼河生性淡泊,深居簡出,我並未見過。」

「這屍體可還有什麼端倪?」

「並沒有,倒是她們死時身穿的裡衣,都是出自雲家布莊。」

「這沒啥稀奇,吳府的衣服都是雲家專供的。」

「倒也是。」


周藏夏和衛居廬來到卷宗房查找資料,希望二十年的記錄還保留著,一直到傍晚時分,他們終於找到了當年的記錄,卷宗的記錄特別簡單。

死者:雲家布莊綉娘蘇氏。

死因:吞金自殺。

「就這麼簡單?」周藏夏說道。

「不知道當年的仵作還在不在世,姓甚名誰?」

「這個倒是可以查到。」

周藏夏喊來手下,叫他去查明二十年前京兆府的仵作是誰。待周藏夏的手下領命而去,衛居廬對他說道。

「我覺得你應該再查查雲家繡房的余媽媽。」

「你覺得她有嫌疑?」

「我總覺得她應該和蘇世錦還有別的關係。」

周藏夏點了點頭,「查這些東西我有一個好人選。」

「客來酒樓的跑堂小二?」

「對。」

周藏夏喚人將客來酒樓的小二江小七喊了過來。

「大人,不知找小的何事?」江小七身材短小,看起來倒也清秀。

「我想叫你幫我打聽一點事,這是定金,完了還有一錠一摸一樣的,」說完將一錠金子丟給了他。

「大人,你儘管吩咐。」江小七一看居然是金子,眼睛變得通亮。

「你幫我查查二十年前京兆府的仵作是誰,是否還活著?再幫我打聽一下二十年前蘇世錦一案的各種消息以及雲家繡房的余媽媽和蘇世錦有何關係。」

「是,大人請等我的好消息,不過余媽媽和蘇世錦的關係,我現在就能告訴你。」

「你知道?」

「是的,家母當年就在雲家繡房做綉娘,小的時候母親經常提起她們兩個。」

「那你就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本官。」

「是,大人,這雲家繡房的余媽媽當年和蘇世錦住在同一廂房,兩人形影不離,關係極好,她倆的綉功在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余媽媽本名叫余小梅,後改名余世綉,不過蘇世錦死後,她又將名字改回來了。」

「錦~綉~?」

「是的,可見她倆關係是非常好的。」

「還有別的嗎?」

「聽說這蘇世錦還有一個弟弟。」

「你對她弟弟可有了解?」

「這我就不曉得了。」

「好的,那你下去吧,早些將查到的消息交於我。」

「大人你放心,明天我一準給你帶來。」

江小七走後,周藏夏陷入了沉思,衛居廬在傍邊也沒做聲。

良久,周藏夏突然大聲喊道,「來人。」

在門外候著的手下趕緊跑進來,「大人,有何事。」

「傳雲家繡房余小梅。」

「開堂嗎,大人?」

「不開,你速去。」

「是,大人。」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手下便把余小梅帶過來了。

「大人,不知傳喚奴婢有何事?」

「余世綉這個名字挺好聽的,為何要改回來。」

余小梅聽到這個名字並未作出什麼過激的反應,「我知道大人早晚會查到,大人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你和蘇世錦關係如此好,當年她死的時候,你是否有看到屍體。」

「看到了,屍體是我第一個發現的。」

「她真的是吞金自殺的?」

「是的,她吞下了一錠金子。」

「可是這樣的金子?」周藏夏將兇案現場的金子給余小梅看。

余小梅抬頭一看,聲音變大了一分,似是帶著一絲仇恨,「是的,大人。」

「你可知道這金子她是怎麼得到的。」

「吳府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以及當時還不是三少奶奶的肖氏,她們送過來的。」

「她們為何要送金子過來?」

「吳涼河退婚的錢。」

這是周藏夏第二次聽到吳家三少的名字,「那她的弟弟呢?到何處去了你知道嗎?」

「他帶著蘇世錦的屍體,消失了。」

「你再也沒見過了嗎?」

「是的,大人,再也沒見過。」

余小梅離開後,天已經大暗。

「居廬,今晚我們去一趟吳府吧,我覺得今晚兇手還會下手。」

「不了,天色已晚,我娘子還在等我吃晚膳。」說完就直接往外走。

周藏夏一把抓住,「居廬,今天晚飯我請了。」

「誰要去和你趴牆頭?」

周藏夏可不管他答不答應,直接轉頭對手下說道,「你們去衛先生家裡告知衛夫人一聲,說今日事忙,衛先生在京兆府住下了。」


周藏夏和衛居廬曾學師千雪劍庄,不僅輕身功夫不錯,劍也用得極佳。

晚上子時,他們拿著劍穿著夜行衣去趴吳府的牆頭,他倆藏在暗處輕聲交談。

「你覺得兇手真的會來殺肖氏?」衛居廬壓著聲音說到。

「這兇手似乎有點著急,不然怎麼會冒這麼大風險連續兩天都作案。」

「吳府還在做白事,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好?」

「如果兇手不來,我們就悄悄回去,若來了,他們估計也沒話說。」

他們兩個盯著肖氏住處,等著來一個黃雀在後。

未等很久,這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笑聲,「嘻嘻嘻!~」。

聲音甚是瘮人,他倆借著昏黃的燈光定眼一看,只見肖氏卧房外的牆上,一個紅衣女子披散著頭髮,如蜘蛛般姿勢怪異的趴在上面?周藏夏和衛居廬驚得頸椎上升起一陣陣涼意,汗毛豎立,因為一個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姿勢的。只見那個東西似乎用什麼東西一挑,窗戶便被打開了,它手腳並用的爬了進去。

周藏夏和衛居廬暗叫一聲不好,腳尖用力,向肖氏的房間躍去。

他們沒有走窗戶,直接踹門而入,進去時見那東西正趴在肖氏身上,肖氏的臉已經漲紅,於是大喝一聲,「住手」。

那東西見他倆進來,轉頭對他們發出詭異的笑聲,竟然捨棄了肖氏直撲而來。「叮,叮」兩把劍出鞘的聲音響起。

周藏夏舉劍直刺,那東西居然避都不避,挺著胸膛向劍直撞過去,瞬間便被刺了一個對穿,周藏夏還沒反應過來,那東西像是沒感覺到痛般,臉上依然掛著詭笑,雙手往他頭上直抓而來。衛居廬見此,忙用劍將那雙手盪開。周藏夏乘機一腳踹在那東西身上,將其踢飛,劍也順勢拔出,卻見那東西身上竟然連血都不流。

「嘻嘻嘻~」那東西發出一陣笑聲,突然往上用力一躍,破開房瓦直飛而去。

周藏夏正待要追,被衛居廬一把拉住。「藏夏,別追了,那不是兇手,只是一件武器。」

「武器?什麼門派將人當武器?」

「那不是人,只是一個木偶,江湖有一個門派叫幽明小築,以控偶術聞名。」

「所以劉氏脖子上才有兩個勒痕,還有馮氏的也明顯的不是一人所為?」

「應是如此。」

肖氏早就醒了,等那東西跑了後,扶在床邊拚命咳嗽,邊咳邊喃喃自語,「不管我的事,不是我的錯,我沒有想要你死。。。。。。」

吳府上下都被驚動了,門外進來的一個素衣男子,肖氏一見,哭著爬下床一把抱住那人的腿說道,「涼河,你快告訴她,她的死和我無關啊!」

這是周藏夏和衛居廬第一次見到吳涼河,只見他著一身素衣,臉色有點蒼白,長得極瘦。

「既然是你們三個逼死了世錦,你們死了也是活該。」

肖氏的哭聲不斷,「我說過,我沒有,當時是你娘叫我們去退婚,我怎知她會自殺,你為了她二十年碰都不碰我一下,你怎麼能如此對我。」

吳涼河一腳將肖氏踹翻在地,「你們三個都是咎由自取。」

這時吳老爺也趕過來了,和周藏夏見過禮後說道,「周大人辛苦了。」

「吳老爺,不辛苦,不知可否借個地方一敘。」

「可以,周大人,衛先生這邊請。」

吳老爺將他倆引到會客室,開門見山的說,「不知周大人有何話要問。」

「府上最近經常出怪事?」

「不是最近,是這五年一直怪事連連。」

「是何怪事?」

「我的三個兒媳婦都一直說,晚上睡覺時,頻繁看到一個紅衣女子站在床邊盯著她。我當時覺得是她們對當年蘇世錦的事情心存愧疚才會如此,沒想到現在居然死人了。」

回京兆府的路上,周藏夏抬頭沒看到月亮,只見滿天星辰。

「這吳涼河似乎對蘇世錦情愫很深,不像是要退婚的人。」

「估計又是一件門不當戶不對的悲劇吧。」

「門當戶對真的那麼重要嗎?」

衛居廬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說,「我就不回京兆府了。」

「你這麼晚還回家?」

「我突然很想陪我娘子一起用早膳。」


一大早,客來酒樓的江小七就在京兆府外候著了,周藏夏喚人將江小七招進府問道。

「交代你的事情可是查清了?」

「回大人,我敢保證,我的消息絕對是最全的。」

「好的,那你且說說,二十年前京兆府的仵作是誰?」

「大人,二十年前京兆府的仵作叫謝炳華,現在住在城南的康達街。」

聽到這個,周藏夏不禁暗想,他是先叫手下去查的,現在這小二卻先查到了,真不知道是這小二厲害,還是自己的手下是草包。他收回心思繼續問道。

「那當年蘇世錦的事情你可查到了什麼?」

「這件事在當年傳得可玄呢。」江小七剛說到這裡,見衛居廬進門,於是便拱手說道,「衛先生。」

周藏夏見衛居廬正好來了,示意他坐下,並對江小七說,「不用停,你繼續。」

「是,大人,當年蘇世錦和吳家三少爺吳涼河互生情愫,這吳涼河執意要取蘇世錦,但一個繡房的小丫頭怎配得上吳家三少爺,吳老夫人自是不肯的,於是便叫了大少奶奶馮氏和二少奶奶劉氏帶著當時還未過門的肖氏給蘇世錦送去了一百錠金子,硬逼著要蘇世錦離開吳涼河。之後沒過幾日,就傳出蘇世錦自殺的消息。」

「這再正常不過,有何玄的?」

「大人,玄乎的都在後面呢,這蘇世錦死後的當天晚上,鳳凰集傍邊的飛柳湖鬧了一晚上。」

「什麼叫鬧了一晚上?」

「據聽聞的人說,當時的湖上時而鳥叫,時而馬鳴,時而虎嘯,並伴著歌聲,一晚上都沒停呢。並且第二天,蘇世錦的屍體就不見了。」

「居然還有這等事?」

「大人,小的還查到一事,這蘇世錦的弟弟聲巧音佳,極擅口技,小的覺得這事定和她弟弟有關。」

聽到此時,周藏夏突然陷入了沉思,衛居廬見此情形便問道。

「江小七,蘇世錦死的時候,他弟弟幾歲?」

「回衛先生,如果小的沒查錯,當時她弟弟大概十歲光景。」

「還有別的消息嗎?」

「小的只查到這些。」

「好的,那你退下吧。」

「那個~」,江小七扭捏了一下,「大人,那金子~」。

這時周藏夏突然回過神來,拿出一錠金子,丟給江小七,「拿著,我說話算話。」

「謝大人,那小的告退了。」江小七拿著金子喜滋滋的走了。

衛居廬搖了搖頭,「這金子可是證物,你倒是挺會借花獻佛。」

「沒事,還留著一錠呢。」周藏夏拿出剩下的一錠金子在手上拋了拋,「不過這案件是否太明顯了。」

「不管如何,現在先得找到蘇世錦的弟弟,你派出去跟蹤余小梅的人是時候收網了。」

「也好,先將蘇世錦的弟弟抓回來再說。」

這些日子,周藏夏一直派人尾隨余小梅,發現她這兩天每天都會帶著食盒送往城外綠竹林一座小院子。並且,後來蹲點的兄弟發現,這座院子住著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青年。周藏夏猜測這就是蘇世錦的弟弟。

「來人。」

「大人,有何吩咐?」

「一號線可以收網了。」「是,大人。」

「二號線可有動靜?」

「回大人,吳府並沒有異常的舉動。」

「好的,你去將我的劍取來。」

「大人要親自去?」

「是的。」

周藏夏和衛居廬帶著人先將綠竹林小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直接破門而入,見一個正坐在桌前一針一線的縫著一見紅色的衣裳,房間的四周站著幾個木偶,均身著紅衣。

那人見周藏夏他們進來,不緊不慢的說,「聽聞京城剛上任不久的周大人斷案如神,果然名不虛傳。」話剛完,他的右手手指輕動,牆邊的一個紅衣木偶突然飛了起來,往周藏夏他們撲過去,速度極其快。

周藏夏心頭暗驚,這控偶術居然如此厲害,只見那人的左手手指也開始顫動,又一具木偶向他們撲來,這木偶不懼刀劍,在人群里橫衝直撞,周藏夏他們居然被兩具木偶打得節節敗退。

突然,二隻木偶都停了下來,只見控偶的那人扶著桌子,用力咳嗽了幾聲,接著吐出一口鮮血,看來這人原先就有傷在身。

周藏夏的手下跑過去,將那人按倒在地,那人伏在地上又咳了幾聲並嘴裡念叨說,「來不及了,我來不及了。」

周藏夏走過來,將手下的刀劍拿開,問道,「你可是蘇世錦的弟弟?」

那人抬起頭來,回到,「在下蘇世凡,正是蘇世錦的弟弟。」

「吳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是否你所殺?」

「她們是幫凶,死有餘辜。」

「幫凶?然道你姐姐的死還有隱情。」

「我父母去世的時候,我才三歲,我姐姐當時也才十二歲,她獨立撫養我長大。我姐姐生性豁達大度,怎麼會因為她們三個幾句辱罵就自盡。」

「那你姐姐當時可有什麼異樣?」

「我姐姐自殺前一天,吳涼河傳信說有事情找她,直到半夜我姐姐才回來,回來後就一直失魂落魄,我姐姐的死定是與這事有關。」

「你姐姐死前,私會過吳涼河?」

「是的,我本想自己查明真相,但是我練功太過急切,最終走火入魔,已經沒幾日好活了,我只能出此下策,因為已經沒人再記得二十年的這件案子了。」

「你用這樣的方法,倒是挺信任我。」

蘇世凡突然朝周藏夏磕了一個頭,聲音悲切,「周大人,請你一定要查明真相,還我姐姐一個公道。」說完又磕了幾個,接著又咳嗽了幾聲,最後竟低下頭沒了聲響。

周藏夏忙蹲下去查看,發現蘇世凡居然已經斷了氣。


這幽明小築極其神秘,據聞其坐落於南方深山中,不知道這蘇世凡是如何尋到的,不過現在他死了,倒是也不能問出什麼來了。

周藏夏他們將屍體帶回後,決定去見一見二十年前京兆府的仵作謝炳華。他和衛居廬來到康達街,敲響了謝炳華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老者,問到,「閣下有何事?」

「你可是當年京兆府的仵作謝炳華。」

此時周藏夏並未著官服,所以老者並不認識他,「我當年確實在京兆府當過仵作,不知道閣下是何人,找我又有何事?」

「我乃現今京兆府尹周藏夏,找你有事要問。」

「原來是周大人,裡面請。」

謝炳華將周藏夏和衛居廬引入他家中,行禮後,給他們斟上茶,便說到,「不知道周大人有何事要問。」

「二十年前蘇世錦自殺一案,是否你驗的屍?」

「大人原來是為此事而來?當年確實是我驗的屍。」

「當時屍體真如卷宗記載那般簡單嗎?」

謝炳華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大體無出入,但是有一事,當年的京兆府尹不讓記錄進去,我自是不願如此,所以便被馮大人罷免了。」

「是何事能讓你如此執著,連飯碗都可以不要。」

謝炳華嘆了一口氣說到,「當年我驗屍的時候,發現蘇世錦並非完璧之身。」

「此事當真?」周藏夏和衛居廬同時驚道。

「此事千真萬確,我從事仵作幾十年,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弄錯。」

「在下為現今京兆府仵作,先生高潔,令人敬佩。」衛居廬對謝炳華行了一禮。

「先生謬讚了,若兩位大人是在查當年蘇世錦一案,我倒是有一事相告,住我對門的劉寶能有一次和我喝酒的時候,說起了一些蘇世錦的事,但是並未說得很清楚,大人可以詢問一下。」

「他是何人?」

「他原先是在翠春樓當龜公,當年華丞相倒台,這翠春樓和華丞相關聯甚重,便被一起端了,當今聖上仁慈,倒也沒有連坐,將翠春樓底下的人都遣散回家了。」

周藏夏和衛居廬離開謝炳華家,來到對面,用力的拍了幾下門。

過了許久才有人應門,「來了,來了,是誰啊,這麼用力拍門?」

只見開門的人背微駝,一頭白髮,周藏夏一把將門推開,走了進去,「我乃京兆府尹周藏夏,來此有話問你。」

劉寶能一聽,忙下跪行禮,「原來是周大人,不知有何事要問,我定知無不言。」

周藏夏沒有叫他起來,而是問到,「當年蘇世錦自殺一案,你可是知道些什麼?」

「老朽當年有所聽聞。」

「只是聽聞?剛剛你對門的謝炳華可是和我說,你醉酒的時候說了很多關於此案的事情啊。」周藏夏聲音突然變厲,「看來你是想瞞著我啊,那本官只好將你帶回去,用皮鞭和燙鐵好好問問了。」

劉寶能被嚇的身體顫抖,伏在地上喊到,「大人,老朽實在不知,請大人明察啊。」

周藏夏蹲下來,湊到劉寶能的耳邊,輕聲柔語的說,「沒關係,劉寶能,你先和我回衙門,如果你真不知,我把你放回來就是。」

這輕柔的聲音聽到耳里,只會讓劉寶能更加害怕。周藏夏看了一眼衛居廬,示意了一下,只見衛居廬走過去,一把抓起劉寶能,喝道,「走,跟我回衙門。」說完便把劉寶能往門外拖。

劉寶能被嚇得用力掙扎,「大人,我說,我說。」

衛居廬將其丟在地上,「你快說,若有所隱瞞,我就將你帶回衙門,先用細皮鞭抽上五十下,再給你燙上十塊烙印,然後慢慢問。」

劉寶能跪伏在地上哆嗦著,聲音顫抖的說到,「當年翠春樓是華丞相淫樂之所,每月都有一次稱之為「獻花」的盛宴,每次盛宴都會獻上一個極美的女子,供在場男人玩樂。蘇世錦死前那個晚上,正好是一次獻花盛宴,而獻上來的女子,正是被迷暈的蘇世錦。」話說完,一片寂靜。想是許久沒聽見兩位大人回話,也不敢抬頭看,只是不停磕頭,「大人,我當時只是一個奴才,只是遠遠的見到,這根本不管我的事啊。」

他倆見劉寶能這個樣子,心中更加厭惡,周藏夏問到,「當時在場的有何人?」

「大人,小的並不知曉。」

周藏夏走過去,一把將他踹翻在地,「你竟不說,等到了衙門,我就問一句切你一個手指頭,直到切光了為止。」

劉寶能被這一嚇,一咬牙說到,「當時我只遠遠的瞧見,在場的有華丞相,劉將軍,馮府尹,還有~吳府當家吳有立。」

「還有別人沒有?」

「沒有了,真沒有了。」說著又爬起來,向周藏夏磕頭。


離開康達街時,兩人良久無言。到最後,到底還是衛居廬先開了口。

「藏夏,現在我們去哪裡?」

「去吳府,見一見這得了瘋病的吳老夫人吧。」

來到吳府,在門人去通報的時候,周藏夏對衛居廬說,「你且去吧。」

「好。」衛居廬離開去了吳府的另外的一個方向。

沒多久,門人就將周藏夏引到了吳老夫人的住處。他推門進去,只見裡面禪香縈繞,一個老婦人坐於桌前,桌上還有未抄完的經書。看來這吳老夫人並不是像傳聞那般得了瘋病,而是在家日日禮佛,不出房門而已。

吳老夫人見他進來,站起來微微一福,說到,「周大人,請坐,不知道有何事找老身?」

周藏夏坐下來,翻了翻桌上的經書,「吳老夫人,這日日吃齋抄經,可是為了當年蘇世錦之事。」

吳老夫人轉珠的手未停,聞言也是嘆了一口氣,「正是,當年之事是老身的錯,我只是沒想到,這蘇家姑娘居然如此剛烈。」

「下官聽聞當年這翠春樓是淮江陳家的產業,這事可是真的?」

「老身並不知曉,我自從嫁入吳家,就沒有過問娘家的事了。」

「那吳老夫人可聽過獻花盛宴?」

轉珠的手突然一頓,瞬又恢復,「這是何宴,恕老身孤陋寡聞。」

「下官有一個故事,想講於老夫人聽。」

「周大人來此就是為了講故事?」

「是的,我來此就是為了將這個故事講給老夫人聽。蘇世錦死前那個晚上,老夫人假傳了吳涼河的話,將蘇世錦約出。老夫人不過問陳家事多年,這怕是第一次獻上花禮吧?卻發現自己的丈夫居然是獻花盛宴的常客。將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心心念念要取的兒媳婦親自送到了自己丈夫身下,恐怕這才是你這麼多年內心難過的關。第二天,你命人送去金錠子,不過是為了掩蓋事實真相,讓人認為,這蘇世錦自殺只不過是因為你們吳家不答應這門婚事。這故事可還聽得?」

老夫人臉色一變,聲音變的陰沉,「周大人可有證據,若無證據,休在此信口雌黃。」

「一個故事而已,老夫人何必動怒。」周藏夏見吳老夫人臉有怒容,倒也不甚在意,他又輕輕的翻了翻一旁剛抄的經書,正好見到那句,須菩提,當知是經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義。周藏夏眼睛眯了眯似笑非笑,又說到,「若我有證據,即使你是三品誥命,我也照抓無誤。」

「既然周大人無任何證據,那就請回吧,老身累了。」吳老夫人下了逐客令。

這時房門突然被用力推開,衛居廬和吳涼河正站在門口,只見吳涼河臉色蒼白,喚了一句,「娘。」

吳老夫人聽見這聲叫喚,驚得面如死灰。

周藏夏和衛居廬剛回府,手下就過來問道。

「大人,殺害吳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的兇手竟然已經抓到了,結案嗎?」

周藏夏沉默了良久,嘆了一口氣,「結吧。」

「是大人。」手下領命而去。

他瞥見旁邊的衛居廬滿臉的不悅,便說道,「居廬,你莫生氣。」

衛居廬突然一腳踹翻房中的椅子,氣道,「我就說,你當這個狗屁官有什麼用,還不如辭官回家,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說完便拂袖而去。

周藏夏見衛居廬氣沖沖離去,也不攔著,他慢慢走到門口,抬頭便看到京城那碧藍的天空,喃喃說道,「居廬啊,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這蘇世凡不過用他將死之身和余小梅演了一場戲嗎?這一件件精美的嫁衣,哪是心力難續的蘇世凡可以縫出來的。」

衛居廬離開後,來到雲家布莊,見了繡房的余小梅。

「先生,不知道找妾身有何事。」

「關於,蘇世錦自殺一案的真相,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待衛居廬講完離開,余小梅又回想當年三人在一起光景,

「世錦,你的名字真好聽,你看我的名字叫小梅,好難聽啊,你讀過書,可不可以幫我想一個好聽的名字。」

「我不過識得幾個字,哪能說是讀過書。」女子回頭對她淺笑展眉。

「你就別謙虛了,幫我想一個嘛。」

「那你就叫世綉吧,我是錦,你是綉,正好能配出錦繡年華。」

「好的,好的,余世綉,真好聽的名字。」她話剛完,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進門,孩子一進來就抓住了她的裙擺說道。

「余姐姐,你今天教我學什麼?」

「姐姐今天教你學虎嘯吧,可威風哩。」

回憶散去,余小梅坐於房中,手指一動,只見一個小木偶,從床下鑽出,她手指又一動,只見那木偶翻了一個跟斗,邁動腳步跑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腿,抬起頭對著她咧嘴一笑。


這天夜裡丑時,吳老夫人正淺淺的睡著,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奶奶,我好害怕。」

吳老夫人一聽居然是她的小孫子,趕緊起來開門,只見外面人影一把抱住她,將臉埋入她的腰部。

「小雲浩,這是怎麼了?」

埋在腰部的臉突然抬起來,陰測測的說,「嘻嘻嘻~~原來是你們啊,嘻嘻嘻~~我終於知道了,我會一個一個,慢慢的~嘻嘻嘻~~。」

第二天一大早,周藏夏聽到手下來報,說吳府的吳老夫人死了。他不耐的說道,「還未到應卯時間,叫他們等著。」說完又翻身睡了。


趴牆頭那一天,周藏夏請衛居廬吃晚飯的時候問了一個問題。

「居廬,吃下一錠金子真的會死人嗎?」

「金子性沉,入腹後無法消解,不久便疼痛萬分,接著被磨得腸穿肚爛,大量出血,一般都因過度疼痛而死。」

周藏夏舉箸的手停了一下,「疼的時間長嗎?」

「只看人能忍受多久,便有多久」,衛居廬輕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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