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西湖初雪

對於長期籠罩在暖冬氣象條件下的江南地區而言,白雪皚皚的場景始終是矜持而又迷一樣的存在。即便往年也下過幾場雪,只是稀稀落落欲言又止的那種。今年不同了,似乎天公開眼,這場如約而至的雪下得超乎尋常的稠密。當人們從睡夢中醒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場久違了的禪一樣的雪景。

我們下榻的是杭州滿覺瓏附近的一家民宿,坐落在半山腰上,視野相當開闊。大清早,拉開窗帘,滿眼都是潔白而又純凈的物事,樓下花園裡的桌子椅子和花花草草已經被厚厚的白雪包裹得嚴嚴實實,就像格林童話《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中的場景,什麼物事都是胖鼓鼓的,沒有一點銳角。尤其是遠方起伏的山巒,昨天還是一幅青黃相間的山水圖卷,過了一晚就成了「寒江獨釣」的絕佳場景。於是,杭州人也莫名驚詫了:「好大的一場雪啊!」

雖說民宿的服務可圈可點,但是,睡在隔壁的孩子半夜裡哭鬧不止,搞得我們一夜無眠。原本準備住兩宿的,結果被折騰了一晚便逃之夭夭了。

從山上下來,車子沿著滿覺隴路往北山路的方向行駛,兩旁的雪景簡直美不勝收,除了地面和建築物上厚厚的積雪之外,更加驚艷的是高低錯落的植物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棱。尤其是虎跑周邊地區的雲杉,高高聳起、茫茫一片;冷不丁還以為走進了林海雪原。只是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樹上的積雪也隨之大片大片地往下掉……

杭州的地域不大,從滿覺隴路到北山路的新新飯店不過20分鐘的車程。但是,20分鐘的時間足以重塑自然景觀和影響人們的心理預期。從民宿出來,眼前是一派冰清玉潔的澄澈景象,彷彿置身於水晶宮一般;到了北山路就變成了天地渾沌的灰白世界。從新新飯店的樓上眺望對面的孤山和白堤,左邊是花花綠綠的雨傘把白堤裝扮成了一條流動的緞帶;右邊是寒波環繞的孤峙之島。

西湖的美與驚艷無關。水光瀲灧、山色空濛,無論陰晴雨雪,都能變幻成景;是一種根植與傳統文化、根植於人文情懷的自然之美;西湖的美更是一段流淌在文人墨客筆端的描摹,倚重於小家碧玉般的柔美氣質。

杭州自秦朝設縣治以來已有2200多年的歷史,這裡曾經是吳越國和南宋的都城,有「人間天堂」的美譽。西湖文化、良渚文化、絲綢文化和茶文化,以及廣為流傳的民間故事和美麗傳說構成杭州這座城市的文化名片。

對於久居城市的遊人而言,杭州這場鋪天蓋地的大雪,繞不過去的一定是「斷橋殘雪」的情結。從新新飯店走到孤山,再從孤山沿著白堤走到斷橋也就2000多米的路程。可這2000多米的路程並不好走,雖說雨勢漸小,但地上依然是濕滑的,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的,活脫脫一副企鵝的架勢。只有毫無顧忌的孩子在雪地里打滾撒歡、玩得不亦樂乎。

孤山是西湖中最大的島嶼,面積不大,古迹頗多;放鶴亭、林和靖墓、西泠印社、秋瑾墓、蘇曼殊墓、半壁亭等錯落分布、自成一景。孤山的景色早在唐宋已名聞遐邇,白居易有「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低」的佳句;宋代隱居詩人林和靖「梅妻鶴子」的故事一直流傳至今。

孤山的雪景是引人入勝的,即便遠眺孤山是一片輕紗籠罩、肆意決絕的映象,但是,當你走進孤山,腳下流淌的卻是潔白柔軟、詩意瀰漫的冬日裡的印記。尤其是在放鶴亭周邊踏雪賞梅,分明就是一種久違了的輕鬆和愜意。檀香梅、臘梅、硃砂梅、綠萼梅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次第綻放,有疏朗俊俏孤芳自賞的,更多的則是一片一片地簇擁在一起,猶如天上不經意間飄落的雲,五彩紛呈、賞心悅目。站在西泠印社的台階,遠處是道骨仙風的保俶塔,眼前是「留得殘荷聽雨聲」的出處;一群鴛鴦旁若無人地相互追逐嬉戲,把原本平靜的水面畫出了一池漣漪……

雖說那天不是我國傳統意義上的小長假,但斷橋上的遊客還是絡繹不絕,厚厚的積雪早已被熱情的遊人踩得所剩無幾。然而,站在寶石山上眺望西湖全景,白堤橫亘在外湖和北里湖之間,斷橋的石拱橋面和湖面上的倒影剛好形成一個滿月,映襯在遠山近水之間;遠處隱隱約約的雷峰塔反而成了烘托斷橋的背景。

西湖的雪景簡直就是冰雪奇觀,美到徹骨、美到極致、美到目瞪口呆。忽然想起許嵩「大雪初霽白堤淡,清幽一抹筆斷痕」的唱詞,與眼前美輪美奐的西湖景緻是多麼的吻合。西湖初雪,儼然是一場人與自然的美好邂逅。

推薦閱讀:

老媽的菜
如何評價《月童度河》?
如何評價梁文道的《我執》?
一個人,一座城,等一個你
絮語| 第五夜,巴黎

TAG: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