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草｜是耶，非耶，化為蝴蝶？

其貌不揚的小花，往往佔據科長屬長的位置，這似乎是植物界屢見不鮮的現實。母草屬的屬長（新的分類系統已經有母草科了），名字前面不加任何形容詞的母草，又是一個例子。

第一次留意到母草開花，是在七月初，正是重慶的酷暑高溫天。在我上班的路上，要步行爬上一個坡，坡上修建了之字形的木板棧道，棧道兩旁是用水泥澆鑄的綠植槽，種了些麥冬之類。母草就長在我每天必經的坡旁，一小叢，清新的綠葉與淡紫色的小花，毒辣的太陽對它似乎毫無影響。日日相見，幾個月下來，宛若熟人般親切。

後來發現這花到處都是，常見得不能再常見。路邊，草坪，從夏天一直開到深秋。低矮，匍匐，在環境好一點的地方，也能長得綠意盎然，成叢成片，就像我最初遇見它的坡旁；但更多的時候，它的生活環境顯然並不好，幾乎是貼地而長，孤零零的一株。

玄參科的花大多是二唇形，比如我們已經認識過的毛泡桐、夏堇、金魚草、旱田草、溝酸漿等。但不同的花，這張嘴有著不同的大小、姿態、厚薄，因而有著不同的表情，成為我們認識它們的標誌。

就拿母草來說，粗看確實有幾分像通泉草，但仔細瞧，差別大了去了。

先看外觀。這張小巧的唇，上唇近乎向前水平伸展或略微上翹，兩個裂片大部分相連，僅先端分裂。下唇的三個裂片幾乎是大小相等的，比上唇略長一點。中裂片的喉部，有紫色的斑點。

上唇近水平伸展

下唇三裂，中裂片有紫斑

下唇略長於上唇，花萼5淺裂

上一篇講旱田草時說過，花萼的分裂深淺程度，是母草屬定種的敏感點之一。旱田草的花萼就是深裂至基部的，而身為屬長的母草，花萼卻是淺裂的，不及花萼的一半。這是區別母草與其他同屬植物最重要的的特徵之一。如果用微距鏡頭拍下來放大觀察，還可以看到，三角形的花萼裂片外面還是被毛的。

複習一下，母草屬的第二個敏感點，是果實與宿存的花萼的長度比。旱田草的蒴果遠長於宿萼，而母草的蒴果呢，則是與萼近等長的。這個時節，母草一邊開花一邊結果，已經很容易觀察到成熟開裂的蒴果，露出裡面像魚子醬一樣晶瑩剔透的淡黃色種子。

蒴果與宿萼近等長

種子淡黃色

母草的葉子是對生的，卵圓形，邊緣有淺鈍鋸齒。花開在上部葉片的葉腋，或幾朵花在小枝頂端組成極短的總狀花序。

花單生於上部葉腋或在枝端組成短總狀花序

葉對生，邊緣有淺齒

在解剖母草的標本時，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本來，我已認定它是某種母草，只是需要確認一下具體是哪一種而已。結果，解剖過後，我反倒迷糊了：

其一，它藏在花冠筒里的4枚雄蕊，花藥也是兩兩靠合在一起的；

其二，它的花萼上，分明是具翼的，雖然比較窄。

而以上兩點，正是夏堇所在的蝴蝶草屬的標誌性特徵！難道，它竟然不是母草，而是某蝴蝶草嗎？

這模樣真有幾分像蝴蝶草

花萼上的翼很明顯，特別是花蕾

查中國植物志發現，在玄參科里，母草屬與蝴蝶草屬確實是親緣關係最近的兩家。區別僅在於：

蝴蝶草屬的花萼有明顯的翼；花通常超過1厘米長；子房上部有粗毛。

母草屬的花萼無翼；花通常小於1厘米，子房上部無粗毛。

然而，檢索表是人為編製的，草木卻是活生生的，規矩要靈活使用......就說母草屬的旱田草，花就有1.4厘米長。更「過分」的是，身為屬長的母草，花萼居然有翼！這簡直是公然向蝴蝶草們調情好么！

分布：

重慶、四川、貴州、雲南、西藏東南部、湖南、湖北、浙江、江蘇、安徽、江西、福建、台灣、廣東、廣西、海南、河南等省。熱帶和亞熱帶廣布。生於田邊、草地、路邊等低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