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加俞:離開故鄉,怎麼想都是一件悲從中來的事
這是《尋找100個人的鄉土記憶》第7篇文章
張加俞 92年生人
故鄉:紹興新昌
職業:文案策劃
壹 | 他帶著詩歌和情懷,四處遊走
酷愛吟詩作對的他,外號「文曲星」的他,身上總是帶有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氣質,但當他一開口,你又會知道這是一個思維多麼豐富活躍的人。「獨處憂鬱,群居有趣」,便是對他最好的評價。
他打小就有一個信念:「我的大學要去江南水鄉,讀中文。」
在他眼裡,只有切身融入到江南地區的文化氛圍里,才能更好領略詩詞歌賦里的江南。學文化要到文化的源頭去。
他也喜歡旅遊,四處遊走,但是一定要是有歷史的地方,跟著詩句和情懷走。對比古往今來文人墨客眼中的世界,當時的風景和眼下的心情。
他說,每到一個地方,一定會去博物館看看,這是那個地方的脊梁骨,和最豐滿的部位。
貳 | 記住故土的變遷,這是一種使命感
在他眼裡,故鄉新昌於紹興而言,處於一個尷尬的地位。這個常駐人口逐年減少,三面環山,只有一條水道通過的小縣城,不像紹興那樣水道密布,滋潤得起「水鄉」的名號,也沒有可以撐住身子的文化和名流。
若說商業和經濟,它既生於東南,亦早已泯然於眾。
所以年少時,他往往更樂於跟別人介紹自己來自於紹興,帶著一份嚮往,期望那個和眾人印象中更加契合的地方。
從不注重文化發展,靠著兔毛、茶葉、軸承起家,到現在重走古人「游浙東水路,水盡登山而歌」的飄逸著翰墨清香的「唐詩之路」,故鄉發生的變化歷歷在目。
現如今,他又回歸於坦誠地介紹宣傳家鄉,這彷彿是一種使命感。
家鄉以小吃聞名,除了小京生花生、大佛龍井等特產,還有揉捏芋艿加番薯粉做成皮的芋餃,三四張裹成一筒夾著榨面的春餅,蘿蔔絲混以麵粉製成的油餃……
新昌的年糕還有獨特的說法,我們認為是湯年糕的,他們叫做炒年糕;我們認為是炒年糕的,他們叫做烤年糕。
▲新昌芋餃
似乎所有人都會有這樣堅定的認知,家鄉的小吃,只要出了家鄉,就不再正宗了。或許食物不僅僅是食物,還帶有家鄉的氣息,鄉音過往,熟悉的味道和記憶,這才是背後的含義。
他的童年時光,在一個名為鼓山的半山腰上,山下是居民,山頂是陵園。每天上學來來往往,和沿街的居民都混了個半熟。能夠叫出七大姑八大爺,回家晚了也會被關懷地驅趕。
但是隨著故鄉的建設和發展,這些帶著幾代人的情感和歸宿的建築,總免不了在歷史的長河中被轟然推翻。
他們會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或許現在還有曾經經歷的人們記得它,但當這些人也悄然離去後,還有誰會記得,還有誰會在乎這裡過去的面貌呢?
他總是叫來遊玩的友人,去看看村莊,再去多看看那些現存的村莊吧。
時代發展的巨輪轟轟作響,記憶里的村落被逐群打散。胡卜村等八個村落的拆遷,他說不清心頭的惆悵是為了誰,僅僅是覺得,不該就這樣悄然消逝。
當最後一個記得這些事情的人也學會遺忘,那才是消失的最後一刻。
對他而言,記憶里最深刻的還是「水」的變遷。
雖然家鄉只有一條水道——新昌江,對於新昌人來說這就是母親河,是哺育著他們成長的重要角色。
他的家就在江邊,最初的江水清可見底,那時還沒有堤壩圍欄,總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大人孩童,挽起袖子和褲管,在水邊嬉戲和逗玩。
後來家鄉有了三個工廠,不到短短半年,江水的美麗和清澈便大打折扣,眾人的心痛可想而知。日後,雖然也有治理和重建,但人們不再願意相信,這裡的美麗能回到最初。
人與自然的相處,和世間萬物一樣,一旦破壞掉這種信任,對雙方而言,都是不可挽回的傷痛。
叄 | 念家和思鄉,是不一樣的兩種情緒
「有家之處未必是鄉,鄉之所在未必有家。」
家鄉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概念?
這個問題曾深深困擾著他。是出生地?是祖輩生活的地方?是戶口所在地嗎?還是雖是異鄉,卻是自己生活成長的那個地方?答案是趨向後者的。
只有自己真切生活過,記載過自己的幼時、青春的那個地方,那裡教會自己的生活方式,才是心中最思戀的。
隨著年輕一代的出走,前往各個城市的角落,家鄉的道路依然熟悉,卻逐漸失去了那些熟悉的人。
他們不會忘記,那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但往往家人在哪,家便在哪,所思憶的是否仍是那些個場所,已顯得不再那麼至關重要。
童年與青春是個體記憶中分量極重的組成部分,美好與否都繞不開。一段值得時常憶起的童年與青春彷彿地心引力,鉤住所有有意無意想要擺脫的鄉愁。
更何況,人們對童年最深刻的回憶,其實源於那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人們降生在哪,就會和這片土地發生故事,其實這段日子無論是在哪,都會是美好的。
眼瞅著故鄉的耄耋老人們經不起年歲沖刷,安眠凈土,終有一日落得他鄉尚有家,故鄉卻已無故人。
當此際,物是人非,懷鄉不是,不懷亦不是,只好如賀知章那般,吟哦一句「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對於家鄉,最大的情感還是感謝。感謝它的給予,感謝自己的降生恰恰在這,能夠彼此見證著成長和變遷,陪伴著走過人生的一段重要時光。
本文由村游去原創采編,圖片均由受訪者本人提供。
歡迎找我們聊聊關於故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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