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八兩
舒文
每個人孑然一身地來到世上,都期待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找到另一個TA,把一個人變成倆,把孤單的歲月變成不再寂寞的愛。
我們一起吃飯,我們一起睡覺,我們一起經歷滄桑,我們一起做一個人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最後發現,陪伴我們的還是只有我們自己。
阿朱站在可可麥林蛋糕店,盯著一個朱古力和一個抹茶蛋糕猶豫了半天,拿不定主意。
兩隻蛋糕聽上去都很可口,但朱古力上的巧克力粉灑地不均勻,頂在上面的船眼就像行駛到崎嶇的汪洋里,歪歪斜斜,看上去毫無食慾,感受不到朱古力的香甜;抹茶蛋糕倒不存在這個問題,抹茶塗抹地很均勻,上面的一顆櫻桃安靜地躺著,像是一個安靜的睡美人,但蛋糕的兩側奶油坑坑窪窪,像是被擠壓過,讓人一下掉了食慾。
兩塊蛋糕,雖貨真價實,但各有缺點,都不完美,就像阿朱身邊的兩個男人。一通猶豫,阿朱乾脆把兩個都買了。
走出蛋糕店,正午的太陽像個無情的婊子,烤地她暈暈乎乎。阿朱沒有帶傘,也沒有墨鏡,只能眼睜睜任憑陽光烘烤著。熱氣從地面一直躥到頭頂,豆大的汗珠讓雪紡襯衫緊緊地貼著阿朱的後背,若隱若現,幾個路過的三輪車師傅相互遞著眼色低聲偷笑。
阿朱抬起頭看了一眼太陽,明晃晃的陽光瞬間讓她後悔了。
那天,就應該堅持把那款墨鏡買了,不應該聽徐亮的話,什麼戴墨鏡都是跟著洋人造反,別沒事就閑著浪費錢,這天氣,雲這麼厚,有幾個時候見得著太陽啊,能見著還好,你還可以曬一曬,正好補補鈣。
徐亮是阿朱的老公,兩人結婚4年零9個月了。
太陽無所顧忌地烘烤著大地,以及它上面的所有存在,阿朱被汗珠打濕的襯衫又幹了幾次。她喉嚨乾澀,吞口水的時候有一絲隱隱作痛,像有一團火焰在灼燒。但想著離家只還有兩站地,忍一忍,馬上就可以躺在愜意的沙發上吹著空調,吃上昨晚冰鎮的西瓜,她頓時心中升起一絲冰涼的快感。
她沿著街邊店鋪往回走,盡量往街道兩側的店鋪上靠,想儘可能躲躲太陽。走到拐彎處時,發現一堆出售的馬桶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是一家賣衛浴產品的,店面不大,東西擺不下,就統統擺在店面外頭,佔了部分行人的路。這不得不讓阿朱為馬桶讓道,多曬一會兒太陽,她心裡很是不快。
雖然沿街擺放,但這些馬桶卻各個看著都很精緻。有橫排式、底排式、帶加熱器的、還有自動水沖式的。桶身燒制講究,白釉在陽光的照射下竟顯得耀眼迷人,像是一件神秘的藝術品。
她突然想一下子非常崇拜杜尚,覺得他說的話簡直太有道理,一件普通生活用具,予以它新的標題,使人們從新的角度去看它。這樣,它原有的實用意義就喪失殆盡,卻獲得出了一個新內容。
她盯著馬桶看了幾秒鐘,突然很想上大號。
這個慾望衝破身體器官和內髒的阻礙,暢通無阻地傳送到她的大腦,並用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命令她馬上執行不得違令。還有什麼比看著馬桶,不能大號的感受更痛苦嗎?盯著形態各異,各顯神通的馬桶,阿朱感到渾身一陣酥麻,她不經攥緊了拳頭。
阿朱用盡全身力氣控制自己的呼吸,提了提褲子,試圖起身小步快跑回去。可剛跑了兩步,她就感到身體里有一股氣流,即將像洪水般一涌而出。她失敗了,不得不夾緊雙腿,愣在原地。肚裡的氣體越逼越近,最後用咕聲發出抗議。
無奈之下,阿朱只好掏出手機,叫了一輛順風車。
走到樓下,她三步變作五步,用原來一半的時間跨到家門口,結果鑰匙只扭了一圈,咔一聲,門開了,家裡有人。
她原本期待的涼意襲來,但卻讓她渾身起了盜汗,肚子再次叫起,每個毛孔都緊張起來,她趕緊小心翼翼地往廁所跑去,顧不上問徐亮為什麼這個點會在家裡。
當她興奮地坐上馬桶,卻感到一陣意想不到的冰涼,她忍著抬起身體一看,媽的,馬桶圈不見了!
解決完大號的阿朱,如釋重負地走了出來,看見徐亮還是剛才的姿勢,愜意地躺在沙發上,根本沒發覺她回來了。餐桌上的殘羹冷炙舒服地吹著空調,吃剩的西瓜挺著白肚皮,橫七豎八地佔滿了整個餐桌。
阿朱一下就來氣了。
「徐亮,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吃完的餐盒子扔垃圾堆,別到處擺,天氣這麼熱,招蒼蠅。」
徐亮沒轉身,哦了一下,權當應付。阿朱更生氣了,兩步上去把徐亮從沙發上拽了下來。
「你說你怎麼總是這樣!還有,廁所的馬桶圈怎麼沒了!」
徐亮睡眼惺忪,頭髮被睡姿壓地毫無造型可言,捲曲的頭髮全部貼在頭皮上,密不透風的像是黑線帽子。
他吧唧了幾下嘴,撓著後腦勺說:「壞了,我順手扔了,反正我也用不著。」
徐亮是個銀行職員,每天朝九晚五,沒太多愛好,也不交際,上了年齡加上不愛運動,他身體日漸發福,飯量是原來的三倍,但薪水卻不看漲。體重直線上升,原來型號的馬桶就快要裝不下他了。
所以他上廁所的時候,從來不用馬桶圈。
阿朱火了,沖徐亮吼了起來:「你怎麼這麼自私,你不用我要用啊。沒馬桶圈,就跟坐老虎凳似的。樓下面就是馬桶店,你不是在家嗎,下去買一個新的順手就換上了,多小一件事啊。我為你考慮地還少么。你喜歡吃辣椒,我頓頓飯都給你做點帶紅油的,實在沒有還專門去樓下給你買棒棒雞,你不喜歡香水,我大夏天連個花露水都不敢塗,生怕你聞了過敏,你自己去外面看看去,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大夏天不噴香水的…你就不能為我著想一次么?」
阿朱越想越氣,取下包包順手朝徐亮砸了過去,轉身走進書房上網去了。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這不單位好不容放半天假,最近也有點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就去買,你別生氣了。」
見阿朱真的動氣了,徐亮應付安慰了幾句。拿起杯子去接水喝,結果按了半天,飲水機不見水出來,他上下瞅了瞅,發現桶里沒水了。
「媽的!」徐亮生氣地沖飲水機踢了一腳,丟下杯子,從冰箱拿了聽可樂喝起來。
阿朱坐在電腦前,想著地上的一堆垃圾和餐桌上吃剩的食物,心煩意亂,她「哎」了一聲,索性打開電腦,放了首動感十足的歌曲,心想著眼不見為凈。
這時,一個熟悉的頭像在屏幕下方閃爍起來。
是齊勝。
幾星期前,在單位同事小小、Amy還有王姍姍等人的攛掇下,阿朱突然對炒股來了興趣。
對於投資這種事情,阿朱一直是非常理性的,一來也沒什麼多餘的閑錢,二來她和徐亮門路也不是很多。但是聽她們幾個現身說法了一番,以前跟自己想法是如何相同,但真的炒股後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個個都小賺了一筆。
想到她和徐亮也老大不小了,只靠著每個月一點工資收入,在寸土寸金的北京,連一平米的廁所也買不起,兩邊老人催生小孩又催得很緊,她就動心了。
她向小小打聽了一些開戶常識,晚上就興奮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徐亮。還沒等她說完,徐亮就擺著手讓她別想一出是一出,不同意她拿錢去搞這玩意兒。
阿朱聽完當然生氣,竟忍不住拿閨蜜蔡圓圓的老公和徐亮做起對比。
「你不上進就算了,你不能不為以後孩子的發展考慮,現在我們這個年紀的人,誰不是拚命在賺錢,你難道還想你兒子以後和你一樣輸在起跑線上么?你看人家蔡圓圓的老公,工作五年,已經是一個小頭目了,去年就貸款買了房子,前幾天,我還在朋友圈裡面看到蔡圓圓曬他們又買車了!」
徐亮惱羞成怒,丟了句「那你找她男人唄。」摔門走了。
氣歸氣,但是這次阿朱不想聽徐亮的,她想堅持一把,大不了用自己的私房錢,賠了也就賠了。
當晚她就去網上仔細地搜了一遍,結果在一個理財專欄,看到一個答主詳細地分享了自己怎麼從小白,一步步熟悉到賺錢的炒股經歷,於是一口氣讀完了他的所有文章。
這個人,就是齊勝。
齊勝說自己以前是個做進出口小生意的,在沿海有個小工廠。後來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廠子欠下很多債款。他沒讀過什麼書,除了做生意,也沒有其他一技之長。一次偶然機會,他結識了幾個炒股大神。於是他把家裡一所房子賣了,拿了錢開始學著炒股。
剛開始也賠錢。但是這東西也是有門道可摸的。認識了一些人,多了些消息來源和渠道,學會看一些公司財報數據。漸漸地,齊勝壓得越來越准,很快債款就還清了。
阿朱看齊勝的現身說法,就像看到救命稻草。當晚她就給齊勝留言,加了好友。她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對齊勝的崇拜之情,也清楚明白地表達自己添加的來意。然後,就開始噼里啪啦一通諮詢,什麼問題都問。
雖然很多都很小白,但齊勝卻很仔細耐心地回答每一個問題。阿朱對齊勝更加崇拜。
漸漸的,兩個人從討論股票,開始討論起各自的興趣愛好、戀愛經歷、生活瑣事。
她知道他離過婚,現在是單身。身邊有一些喜歡自己的女孩子,但是他卻總覺得不合適,所以一直還是單著,他說他就喜歡這麼一個人過,覺得不累人、也不費神。她也跟齊勝講了徐亮,結婚四年多,但還過著生不起小孩的日子。
他們每天都相互發微信,什麼都聊。
有時候,阿朱和同事去高檔餐廳聚餐,她順手拍一張發給齊勝。或者在水果攤上看到長相奇特的柿子,也會拍下發給他。當然,有的時候也會嘟囔幾句對徐亮的不滿。
他也是。
有時候陪客戶喝酒到凌晨,會拍一個落寞的街景發給她。去外地出差,把紅酒杯和手邊的念珠發給她。
他們之間,生出了一種毫無邏輯的默契,任何時候都可以因任何一件事情,聊得歡天喜地,然後又戛然而止,直到下一個話題。
阿朱用齊勝傳授的秘訣,很快上道,新買的幾支股都很爭氣,雖然投得不多,但也小賺了一筆。那次恰好齊勝來北京出差,她以拜謝的理由請齊勝吃飯,兩人見面了。
其實之前他們互相也看過照片,甚至有幾次視頻。但是見面前,阿朱心裡還是有種抑制不住的小緊張,雖然這種感覺多年已經沒出現過了。
畢竟是陌生人,剛開始阿朱有些拘束,但是聊著聊著,那個熟悉的齊勝就出現了,於是阿朱懸著的心漸漸放下,相處中的齊勝比她預期的感覺還要好,那晚他們聊得很開心。
從那之後,兩人之間多了一層心照不宣的默契。
阿朱也有過一些非分之想,想做一些瘋狂的事情,但一想自己的年紀還有已經結婚的事實,阿朱鼓起的勇氣又泄了。後來她覺得這樣的狀態也好,他始終在那裡,而她也有足夠的理由繼續名正言順的和他聯繫,不會覺得理虧,不會覺得虧欠了誰。
但每件事情都不會一塵不變,該來的終將會來,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無論是不是沿著你設想的發展軌跡。
終於,齊勝率先講出了越過界線的那句話。
他說:「喜歡一個人,全身每個細胞都像有了新的活著的意義,我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直到,遇見了你。」
雖然結婚很多年,談過幾次還算爛漫的戀愛。但阿朱聽完竟然臉紅了,心裡泛起一種久違的像吃了泡芙一樣,甜美的開心。她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連收拾徐亮幾星期沒換的襪子,都沒變過臉。
但短暫的高興之後,阿朱意識到,另一頭的齊勝在等待她的回應。她突然忐忑不安起來。
「可是我結婚了……」阿朱反覆在鍵盤上敲打,最後還是把原先的內容都刪掉,留下了這一句。不得不承認,她內心深處很清楚,自己對齊勝,早已經有了好感。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結婚了,這意味著我給不了你對等的愛,這對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只要你心裏面,有一個為我的位置,我就滿足了。」
「這是什麼屁話,腳踏兩隻船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那次聊天沒有結果,兩人不歡而散。
合上電腦,阿朱靜靜地從書房出來,覺得口很乾,想喝開水,結果走到飲水機拿起杯子一看,水桶是空的。
「你這個不爭氣的!」她嘆了口氣,惺惺地回到卧室,在一旁早已經夢見周公的徐亮身邊躺下,無法入睡。
不知怎麼回事,徐亮此起彼伏的鼾聲讓她想起了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徐亮還很瘦,比現在長得順眼多了,剛從學校畢業,身上還有揮灑不盡的意氣風發,他們在公司旁邊租了一個房子,是個40平米的開間。有個溫暖的大床,可以看到日出的飄窗,徐亮還在陽台上擺滿了綠蘿,說希望以後的日子可以像綠蘿一樣,充滿生機。
然而,現實的情況卻是,每個人終究還是會被生活打敗,或早或晚,那一天總會到來。只是阿朱沒想到的是,對她和徐亮來說,這一天來得太早了。
收起回想,盯著齊勝閃爍的QQ頭像,阿朱突然特別心慌,她不知道齊勝會對她說些什麼。
她腦中不由地產生無數種自問自答,她很害怕,不管齊勝對她說什麼。
如果齊勝說想娶她,她會害怕,因為對於她來說,這是另一場無法預知結果的賭注,她知道眼下自己確實喜歡齊勝,就像當年喜歡徐亮一樣,可又怎麼樣呢?她已經無法承受,一份原本美好的感情,被生活糟蹋成白開水泡飯,毫無風味。那樣,還不如保持現狀。
但是,想到保持現狀,她也不安起來。畢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名副其實地踏上出軌的路了,只是還沒從精神上升到肉體而已,但這樣下去,上升是遲早的事情,她害怕被徐亮發現,怕他難過,要跟自己離婚。
齊勝還有可能說什麼?
會不會是要跟自己斷了,想到這裡,阿朱心裡抽搐起來,手一抖,點開了齊勝的頭像。
但她沒想到的是,齊勝說的卻是:「阿朱,我想跟你生一個小孩,他一定和你一樣漂亮聰明。」
阿朱頓時傻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愣了半天,她突然詞不達意地回了三個字,發出去就後悔了:「怎麼生?」
「我可以教你試試。」齊勝很快就回了過來,在文字末尾,貼了個壞笑的表情。
阿朱臉紅了,慌忙地在鍵盤上敲打。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你還是沒明白嗎,我是有老公的,而我老公,不是你。」
「你可以離開他嗎?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給你和我們兒子提供很好的生活,這不是你期待的嗎?再說,你不是本來也不喜歡他了嗎,跟這樣不上進的人在一起,生活有什麼指望呢。」齊勝恢復到正常的說話方式。
「別說兒子不兒子,八杆子還沒一撇的事了。再說,兩個人結婚還得磨合一陣子,再說生小孩子吧。」阿朱嘴上這麼說,但卻突然興奮起來。
「在我這,沒那麼麻煩,我們可以先生小孩,結不結婚都不要緊,只是個形式問題,我們可以像男女朋友一樣相處啊,又不耽誤要孩子,多好。」
阿朱有些吃驚,哪有不結婚就生小孩的道理。還沒等她找到合適的話往下接。齊勝發來了一張照片,是個男孩,眉眼間和齊勝有些相似。
「這是我兒子,和前女友生的。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但是也不影響我繼續做他稱職的父親啊。我跟他媽是和平分手,一點都沒拖沓,也沒任何糾紛的事情,很省心,我們都慶幸當時沒去登記結婚,我覺得我們可以學學西方,不用在意太多形式上的東西。」
阿朱瞠目結舌,一種夾雜著驚訝、失望、羞愧和受騙的複雜情緒油然而生,最後匯成一起,變成一股無名的怒火。
「你給我滾蛋!」她在鍵盤上敲完,果斷地把齊勝拉進黑名單。
頓時一陣侵蝕全身的無力感襲來,來勢洶洶,讓她腦子一片空白。空氣沉靜了幾十秒鐘後,肚子咕咕了幾下,阿朱才意識到,自己一晚上沒上廁所了。
於是她乏力地起身,合上電腦,若有所思地走進廁所,剛一坐下去,被沒有一陣冰涼驚地跳了起來。
「徐亮,你怎麼還沒換馬桶圈。」
外面沒有回應,徐亮早就下樓打麻將去了。
她無奈地走到客廳,看了一眼凌亂的桌子,殘羹冷炙也在一旁驕傲地和她對視。她突然覺得肚子很餓,想起下午在麥林蛋糕店買了吃的。於是撿起躺在地上的背包,掏出蛋糕,如狼似虎地吃了起來。
她把可可粉塗抹不均勻的朱古力蛋糕吃完了,吞到最後一口竟然發現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她又掏出不太好看的抹茶蛋糕,想著這一次要慢一點,她好奇它的味道。她改作小口小口的吃,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蛋糕都吞進肚子里,她覺得嘴裡還是毫無知覺。
她拿著兩個空蛋糕盒,坐在亂糟糟的客廳里,笑了起來,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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