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先生

束手先生

難得一身好本領

情關始終闖不過

闖不過柔情蜜意

亂揮刀劍無結果

流水滔滔斬不斷

情絲百結沖不破

刀鋒冷熱情未冷

心底更是難過

——羅文《小李飛刀》

肖公諱燁,字一氣,號束手先生。少慕江湖,遂習拳腳,遍訪名師,窺詠春、形意門徑,有所成。歸故,與爭鬥,初,勝四五,漸而六七,後則八九……

這則生平是我為一摯友所作,十日後是他的告別儀式,我應邀為其總結他那短暫的一生。可我寫到這裡竟感「提筆如千鈞在手」,寫不下去,真的寫不下去。我記憶中的肖燁或許並不應生在這個年代,若他生於民國,當為一代武學宗師,這也是為什麼我要用文言文寫他的生平。初次見面時,肖燁頗有古風的打招呼方式讓我記憶深刻,他對我作揖並畢恭畢敬對我道聲「孫師傅」。我和周遭朋友對他的印象一直以來都覺得他是一位頗有武德的武者,直到幾天前他在絕大多數人眼中的形象已然不再高大,或許現如今只有我一個人仍在堅信肖燁絕非那窮凶極惡之徒。

告別儀式當天,我提早到了殯儀館,可是會場里竟只有一個披麻戴孝的妙齡女子,自居未亡人,替肖燁焚香燒紙,她就是林芊兒,肖燁生前摯愛。空蕩蕩的會場儘管在白天也顯得格外清冷,無可奈何下我也只得攥著剛剛寫好的生平坐在一旁,靜待儀式開始的時辰。

呆望著昔日好友的遺像,說不痛心那是假話,這一刻卻又不爭氣的回憶。和肖燁的相識始於談拳論武,他曾與我切磋,無奈我是一個不合格的武者,強加橫練把自己的腰給練壞了,雖不致行動不便,但武者的生命算是終了。

記得那一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當時茶寮還是門可羅雀的,我也極不修邊幅地躺在門廊的躺椅上,被迫慵懶的享受午後時光。雨季的下午,悶熱到有些令人窒息,哪怕是一個熟睡的胖子也會久不久睜開一次睡眼。大家應該都試過睜開眼,突然發現有個人站在身邊的那種驚悚吧?肖燁就給我來了這麼一下!

「哎喲我的媽!」乍醒的我看著站在一旁的這個精瘦少年,他默不作聲,就這麼站在我旁邊。看見我醒了,雙手作揖,一個鞠躬,道了聲:「孫師傅,叨擾了。」

「嗷嗷嗷,客氣客氣,你坐,找在下有什麼事?」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這裡是想和孫師傅切磋切磋。」

「切磋?」嘿,我這暴脾氣,沒客人就算了,怎麼一來就來個砸場子的?心想所謂先禮後兵,要鬥法也得先喝口茶潤潤喉方才合規矩啊。

倒了杯茶,出於禮貌對他說了聲「請茶」,此話一出他竟動起手來,雖是坐著,可是招招直呼面門。我這才明白他哪是來鬥法的,這小子感情是來比武的!看他這麼瘦小竟敢與我這「彪形大漢」講手拼拳,簡直是不自量力。大家都坐著,拳掌自是來往不停,太極的纏絲勁碰上他詠春的寸勁,彼此都未落下風。幾個回合下來我卻已感不支,腰上老傷被牽動,面露難色。這個當下,他一個標指打出,頃刻間距我不足半尺,趕忙起了個雲手,本欲卸了他的攻勢,孰知頃刻間他化指為拳,拳手相擊,一股極大的勁力讓我坐在躺椅上被震出去了一尺有餘,腰上也傳來一陣疼痛。

「哎喲,我的老腰。」我按著腰,因為疼痛頭上滴著汗珠。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您腰上有傷,對不起對不起!」

「哎呀,算了算了,比武切磋勝敗是自然的事。」

敗戰少敘,且促膝一談。

這一次看起來不太歡快的初見,造就了一段綿長的友誼,男人之間的友情很是奇怪,不需要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比女人還講感覺。功夫在很多人眼裡是「殺人技」,而在肖燁眼裡更多的是「救人技」,所謂「以殺止殺,殺之可也」,他對一切「救人技」都有無盡的求知慾,大有古代俠客以天下蒼生安危為己任之感。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肖燁並不同於那些酒肉朋友經常見面,更多的時候我們是在軟體上聊天,亦師亦友的關係一直維持著,由於見面的時間不多,對他的記憶也是片段式的。到如今,唯一能貫穿他一生的也就是他至死仍緊握的——武。

匆匆一別,已是數月,談起近況,肖燁說就要離別家鄉遠赴石家莊求學了。

「韜兄,小弟有個不情之請。」

「嗷?但說無妨!」

「三日後的凌晨一點請韜兄為我的一場比武做個見證。」

「行!地點在哪?」

「街尾球場。」

這個肖燁,真不知道他又要搞些什麼。所幸這回不是對陣,也免了我再敗下陣來。

比武當天,我如約而至,比武雙方也已早早就到了賽場。一方當然是肖燁,而另一方居然是個女孩子,這令我摸不著頭腦,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與一個女子爭起了高下?

倒是姑娘家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話匣子,她說:「今天的比武也算是終身大事,所以特請孫先生來做個見證!」

「客氣客氣,既然肖燁邀請我來,我也恬不知恥的給你們見證見證!」

見我不做推脫,她便笑著作揖行禮,有板有眼,嬌羞忸怩的臉龐之下分明是有著一副颯爽英姿。心中不禁暗罵肖燁,一點不知憐香惜玉。

「肖燁,今天我與你的這場比武賭注早已言明,在這裡就不多做贅述了,還望你遵守承諾!」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

原來這場比武竟是那小妮子牽的頭,我便打起了精神,開始對這場比武產生了更大的興趣。找了個位置坐定,場中二人各自向籃球架下方走去,步履沉穩,吐納均勻,是否高手此處不言而喻,但我還是為那個小妮子捏一把汗。

兩道寒光閃過,晃了我的眼睛一下,定睛一看二人各自持雙刀,隱在肘後。這兩個人也是可以了,動起了刀兵,不過武術中有謂「器械是手的延長」一說,對於器械的使用可以說是更見武者功力,現代武術友誼賽或者套路對打表演中加入了更多的器械項目,當然了刀劍均未開鋒,避免誤傷。

高手過招,對峙難免,有一種說法「棋求先手,拳願後出」說的就是怕出招早的一方太早露出破綻。

此時只聞一利器破空之聲,肖燁一個搶步偏身上前,向那女子攻去。她不慌不忙,避過攻勢,須臾間已在肖燁身側,肖燁後招未至那女子足踢肖燁後膝,雙刀一前一後,肖燁可謂腹背受敵無可招架。說時遲,那時快,肖燁以巧妙身法竟躲過了這一擊。心中叫好不絕。場中寒光飛舞,二人各不相讓,一招一式可見份屬同宗,莫不是又起了掌門之爭?幾個回合下來,我才發現他們手中的刀可是開了鋒的,二人身上已有不同程度的皮外傷,可是招招式式仍不遺餘力,這一場鏖戰我看來就算到了東方發白仍未能分出勝負。

月明星稀梟夜啼,鏗鏘刀兵未遲疑,若非他倆是敵我雙方,當不失為一對璧人。此時,雙方身與身間已不足一尺,未幾便戰至膠著,彷彿山間合歡樹,馬步相抗,雙手交織,武俠小說中會說這是在拼內力的時刻。果不其然,只見肖燁松跨沉肩,上身一個微抖的動作將小妮子震了出去。眼看半空中她的刀已然脫手,她借個巧勁竟將刀尖翻轉,指向自己胸膛。

「小心!」場邊的我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了,大聲提醒。

場中肖燁也已見了此狀,當即丟下手中的雙刀,也管不得許多,縱身一躍,隔在了刀與那女子之間,他倆眼神相撞,就連我這旁人也登時明白了,他倆哪是有仇,他倆當是有情,到底是什麼樣感情能令二人可以以命相搏,又可以讓他捨命相救?廢話少說,該是我出手的時候了,無奈場邊沒有什麼趁手的兵器,只得脫下一雙木屐,發力一擲,妮子的雙刀應聲而落,也算是解了二人的性命之危。

「肖燁,你輸了!」

「你……居然使詐……」

「哼,兵不厭詐,你願賭服輸,當時說好的誰的刀先落地,就算誰輸。」

場中的他倆旁若無人般忘情相擁,讓我這電燈泡不知如何自處了,只得佯裝咳嗽提醒了一下他們。

「韜兄,我敗了,走吧,去您茶寮品杯香茗,聊以安慰。」招呼著我,頭也不回的就要離開。

身後的姑娘也撿起刀,朝我們相反方向離開,可沒走幾步,那姑娘高聲喊道:「肖燁,此去山高水長,學無所成不可回還!你我今生緣盡,此後婚嫁各不相干!」此話一出,雖是各自不曾止步,卻大有此間一霎勝千年之感啊,肖燁的眼中彷彿醞釀著一腔熱情的男兒淚。

回了茶寮閑談起來才知道,肖燁和林芊兒是高中的同班,也是武學上的同門,算得上的青梅竹馬的一段情。高考分數出來,他倆的分數有些差別,而且志願也不同。最終林芊兒留在廣西大學,而肖燁則不得不遠赴石家莊。肖燁當初選擇石家莊是因為那邊有拳,也有師,往北走符合他圓融南北的夢想。可夢想終歸是夢想,眼前的女子已將百鍊鋼化為繞指柔,肖燁不想走了。芊兒知道,肖燁此生為武而來,怎能因為自己阻擋肖燁成就一代宗師的英名。遂設賭局,二人以八斬刀決勝負,刀先落地算輸,若肖燁不敵當捨棄情絲,今後當學武成痴,拳有所成才可回鄉,如若林芊兒敗陣,肖燁留在廣西,芊兒下嫁。

還是那句話,他們都用了自己最極盡的方式去表達愛。

男兒一諾千金,不久肖燁就北上石家莊,拜入楊家,練拳習武。一晃便是四年,時光荏苒,那二人果真再未聯繫。

再見面,我卻不知那是最後一次見面。

好個肖燁,別人十年的功夫,他四年竟已拿下,說他是武痴不會錯,說他是情痴更不會錯,為了儘早見愛人一面,他要成名,儘早成名,名聲在則是功有所成,這時才可以挺起胸膛向林芊兒提親。言談間,我見到了他的意氣風發,武學之見識早已在我之上。可隱約間,見他眉宇間有一絲黑氣,不祥之兆,我只得提醒他凡事不要做得太盡。

回到家鄉的他,不斷的挑戰,久而久之便已名聲在外!我和他聊天時給他取了個號「束手先生」,其一,說明他不用手也可以戰勝別人,其二,委婉的叫他住手,適可而止,萬事小心!

這句萬事小心,一語成讖。七天後,我接到了警局的電話,要我去認屍。

那具冰冷的屍體就這麼被白布蓋著,停放在太平間。是肖燁!真如晴天霹靂!七天前的一腔熱血尚有餘溫,此刻竟化為一具屍首,更令我怒不可遏的是屍體身中十七槍,更於死後被捅了三十三刀,更被黥面「敗」字,這一切一切是對一個武者莫大侮辱。

「查出來了嗎?」

「現在我們還在調查,死者手機里只存有你和一位叫做林芊兒的聯繫電話,我們已經通知了她,你們確認屍體身份後做一份簡單筆錄,我們會繼續調查的。」

傻子都聽得出來,這是警方的託詞,你真當我不知道他們的破案率才百分之三十嗎?

林芊兒到了,她見我也在此處,似乎明白了什麼!邁著沉重的步伐,揭開了剛剛蓋上的白布,當她見到屍體的一刻她強壓著淚水,就這麼站著,死死握住手術台的邊緣,緊咬著牙。不多時,那實心的不鏽鋼邊緣生生就被她握變了形!

「孫先生,我們走吧,剩下的事情給警方辦。」

我和林芊兒回到了茶寮,一路上她一言未發,到了茶寮徑直上了三樓,在佛前重重跪下!我想扶她起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這個姑娘如果要哭必然只能哭與佛前。

「孫先生,我知道你是有道高人,我要見肖燁一面!」

我無從拒絕,念動鉤召真言,將肖燁的冤魂請至,我自是避開,此時容不下一切紛擾。

一個小時後,林芊兒緩緩下樓,看樣子應當是豁然開朗了。

「追悼會時間我會通知您,我這就先告辭了!」

可未來的幾天,近乎是滿城風雨,幾個知名的拳館竟然一夜之間被踢館,其中一位自詡太極正宗的張文武張師傅受傷最重,朋友圈和微博上都開始烏七八糟的亂傳,都說是有神秘武者秘密來此,意在挑戰兩廣武林,更有甚者還說踢館者留下一句「神州大地為唯我鐵拳一雙」,可其中所謂可信度最高的是說踢館的不是人,乃是肖燁死後沉冤未雪,化為厲鬼找武館的晦氣,也是繼續他生前未竟的事業。

我本想找肖燁的魂魄一問究竟,可是我幾番念咒,竟然請不來,覺得事有蹊蹺的我立馬聯繫了林芊兒,可是林芊兒的手機竟然關機了,他倆彷彿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城中知名武館已幾乎被挑戰殆盡,只剩一間,就是區武術協會的秘書長號稱詠春正宗的李曦李師傅,為求一個明白我連夜趕往區武術協會。凌晨兩點的武術協會會址燈火通明,裡面人頭攢動,隔著門就聽見李曦在裡面說:「無論來的是人是鬼,我既領袖本地武林,自當一心為公,替大家除了這害。」恰此時,我推門而入,場中列位盡皆起立,樣子很是驚慌,當然也包括剛剛侃侃而談的李曦。一個武者,當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概,看場中眾人,皆如驚弓之鳥,卻也是人之常情。我和他們道明來由,他們才如釋重負地坐下。此時,李曦再一次振臂高呼:「我們現在有孫師傅助拳可謂如虎添翼,今夜不管來者是誰,定叫他有來無回!」話音未落,場中一片歡呼!

眾人由小聲議論到鴉雀無聲,已經是夜裡三點,現在只剩下牆上的鐘滴答作響。

「噠……噠……噠……」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樓下漸漸向我們這裡靠近。我猜場中除了我每一個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特別是特來觀戰的那幾個傷員。

「吱呀——」門開了,門外走進一個頭戴一縷粗麻的女子,她一抬頭我便認出來了,是林芊兒。

「未亡人林芊兒攜亡夫肖燁特來登門求教!」林芊兒滿眼通紅,卻仍穩穩地站立在場中,環顧周邊坐的清一色「武道家」們,面容憔悴但目光所指處皆如劍鋒所到,那一個個道貌岸然的一派宗師們眼神閃爍,躲避著林芊兒的追尋。

李曦站了起來,對林芊兒啐了一口唾沫,說:「我還以為會是一個怎麼樣的泰山北斗,原來是個不知廉恥的腌臢賤婦!」聽了這話,我倒是一腔怒火可這畢竟是武林事,要講規矩,我也不便發作,只是說了句:「李師傅身為一派宗師,還是不要對一個女子言語侮辱吧……」

「孫師傅,來者是客,武林內部事豈容外人插手,若要觀戰請安靜在旁,若是不滿我們的規矩還請您先回家去吧!」

我剛想起身反駁,無非也就是一場拳腳爭鬥,或許力有不逮,也不能讓他辱及友人之妻,一個女子何等深愛才敢自詡未亡人,她既有情,身為摯友我豈能無義?可這時林芊兒卻示意我坐下,她緩緩道:「韜兄高義弟妹我謝過,我來此不與你們做口舌之爭,只是帶亡夫來此請教高招!」

只見她從懷中拿出一縷紅繩綁縛著的頭髮,旁人許不知就裡,我這一看便知曉了。原來林芊兒不知何時取了肖燁的頭髮,肖燁死後她自己也剪下青絲,算是與肖燁行了結髮之禮,看那頭髮上有血污,當是她請肖燁現身時所流鮮血,原來真是肖燁在不斷的踢館!她取刀劃破手掌,血滴在那一縷頭髮上,看李曦驚訝的神情和那幾個傷員閃躲的眼神,很顯然他們沒有將實情以告,也難怪,敗給一個死人,說出去真是丟臉啊,只有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大家都諱莫如深才能保住面子,保住一派宗師的金字招牌!

此時那縷頭髮上青煙冒起,肖燁的鬼魂便在青煙中緩緩浮現,那夜為他焚了衣紙,如今他一如生前般精神矍鑠。一般來說,鬼魂是不易現形的,要麼就是見到他的人和他緣分很深,要麼就是他心中有強烈的執念,讓他可以現形與人前。李曦已經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雙腳打顫,還說什麼鐵馬尋橋第一人,如今連站也站不穩了。

李曦強做鎮定,抹了抹頭上的汗,道:「所謂人鬼殊途,肖燁你死則死耳,陰魂不散算是如何?」

「呵呵」肖燁冷笑道,「李曦李曦,你這偽君子,那一夜你與張文武約我出來,說我不知規矩恣意挑戰各門各派,攪得腥風血雨,說要與我一戰,本來以為你們二人最多也只是二打一求個勝利之名,你二人技不如人,居然放冷槍殺了我,死於拳下我死而無憾,甚至佩服你二人技藝高超,可你們竟做了無恥之事,你們這樣做和放暗器有何區別?在我死後還進行戮屍,士可殺不可辱……」

「閉嘴,你個幽魂怎麼敢在此妖言惑眾!」惱羞成怒的李曦管不得許多,朝肖燁就攻了過去。

李曦稱得詠春正宗,自然手上也有些真功夫,而肖燁也不使鬼怪的法力,純以拳腳招架。另一邊,為了保證肖燁的鬼魂不會體力不支,林芊兒跪在地上,不斷的將血滴向那縷頭髮,血聲滴答,拳腳噼啪,試問求名者怎敵一武痴?沒幾個回合,李曦已露破綻,肖燁一個摩擦步向前帶出他的必殺技「戰馬揚蹄」!拳就這麼崩了出去,極快的手法,極強的勁力,一下打在肋下,一下正擊前胸,最後一擊就是要鎖那李曦的咽喉!李曦哪還有得招架,竟尿了!此刻摧枯拉朽的勁力忽而收了回來,看來肖燁並不想取他性命,果真是我認識的肖燁,死後也一絲不變!

「孫孫孫……孫師傅,快快快,收了這幽魂!」倒地的李曦顫抖著呻吟道。

「武林事,武林了,我這外人還是先走了。」

起身離開,管那背後何等呼號,總之肖燁搞不出人命,為他徇私一次又何妨?

……

回憶到此,我看了看錶,離追悼會開始的時間已經只剩三分鐘,還是沒有賓客來臨。我走向肖燁的屍體,扶著棺沿,搖搖頭道:「你啊你,為武來為武去,如今英年早逝,只得零丁相送,愚兄有愧啊!」

話音剛落,門外竟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我能聽出有些是那晚在武術協會的一些人,難道他們竟要來喪禮鬧事么?為首的是仍然帶傷的張文武和李曦,他們攜眾人對肖燁三鞠躬,看這樣子卻也不像來搗亂的。

「今天我們特來送一送肖師傅,你們放心,送走了他我倆就去自首,還請你們給我們這個機會。」

我看了看林芊兒,她點點頭。

那一眾武師和他們的弟子將木人樁等練功器械搬了進來,時辰已到,他們各自操練起來,送走一代宗師的最佳方式我覺得莫過於此!

我走近話筒,在一片打擊聲中為肖燁頌其生平:

肖公諱燁,字一氣,號束手先生。少慕江湖,遂習拳腳,遍訪名師,窺詠春、形意門徑,有所成。歸故,與爭鬥,初,勝四五,漸而六七,後則八九,當世宗師是也。然,天妒英才,壯年亡故,一身技藝尚未廣傳,引為終身之憾。曾與為交,謂之忘年,余慕其武德堪比天地,謂之一代宗師,其笑曰只一武痴耳。公一生,唯有芊兒一人,願弟婦承遺志,傳藝眾人,無使斷絕!

棺中的肖燁露出笑容,他告訴我,武林還有救!

次日新聞:

著名武術家張文武、李曦今赴警局自首,承認前段時間武術家肖燁被殺一案為其二人所為。警方將依法對其落案起訴。此前二人公開錄下一段教拳的視頻,或是作為傳藝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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