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緣的故事（七）

05-07

到了12點多，阿緣又叫了，而且把老媽叫醒了。我抱它到衛生間尿尿，又給它餵了牛奶。卻不敢再抱它回卧室，於是把它睡覺的箱子拿到衛生間，把它放在裡面，又在旁邊多衝了點牛奶，給它餓了喝。

我回到卧室，開始在網上看招聘的信息，老媽在半夢半醒間看到亮著的屏幕，帶著憤怒的語氣說，你還不睡！幾點了！能不能有點自制力！還打算一夜不睡么！

是，我本來的計劃就是一夜不睡，5點多帶阿緣去公園。

但我什麼都沒說，關了電腦，躺下。

我心中有委屈也有憤怒，我想起來穿衣服帶阿緣去我自己收拾的房子那兒。

但是我沒有。因為我不想激化我們之間的矛盾。

就這樣慢慢睡著，早上聽到老媽起床的聲音我也沒有起來，一直到八九點鐘。

我去衛生間看我的阿緣。那或許是我終身難忘的一幕，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精準地刻在了我的心尖上。

它躺在紙箱里，就像往常一樣，像睡著了一樣。我叫它的名字，它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抬頭；我摸它的頭，它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轉頭來舔我的手；明明已經是早上了，它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我叫醒。

我把它抱起來，它為什麼不睜眼睛？為什麼不叫？為什麼它的舌頭乾乾的？為什麼它的臉一半被壓得小了？為什麼它的腿不動了？

我的腦袋「嗡」一下子，「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淚如泉湧。這是我有記憶以來，我第一次這樣哀嚎，我把它放在地上，希望它再站起來，我拿奶瓶加了溫水，滴在它的舌頭上，希望它能再吞咽一次。我希望它睜開眼睛，希望它再看它跑來跑去，希望它還能再趴在我腳邊，即便它扒垃圾桶，即便它到處尿尿便便，即便每個夜裡我都不再有安穩的睡眠，我只想要我的阿緣回來，我唯一的阿緣回來。

我給它做的姓名牌，它都還沒有帶過，接種證上那麼多次的疫苗，它還只打了一次，買的飛盤，它還沒有長大跟我一起玩過。它怎麼能就這麼離開我？

我抱著死去的阿緣，就像自己靈魂的一半都隨它而去。慌亂中給老媽打了電話，卻泣不成聲。

老媽很快回來，我告訴她，阿緣死了。我癱坐在地上，老媽把阿緣奪去放在一旁，她勸我再怎麼樣也只是一條狗。

不，阿緣不只是一條狗，或許沒有人能夠明白阿緣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老媽要把阿緣埋了，我說我不要，我要阿緣回來，我不要阿緣死。

可是我又知道，我不能這樣。阿緣還是被老媽帶下去埋葬了。我心裡的一部分，也被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