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泉永：在故鄉月光下蓋一棟房子

這是《尋找100個人的鄉土記憶》第27篇文章

從浙江省委宣傳部退休的陳泉永，如今專心畫山畫水畫故鄉。

故鄉諸暨，像是一輪明月照著他的前路和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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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泉永 54年生人

故鄉：諸暨陳蔡前坑塢村

職業：長期在基層從事宣傳思想工作

2014年，已經退休的陳泉永因為興趣愛好，便自費到中國美術學院繼續教育學院山水畫高研班學習畫畫。因表現突出，被聘為高研部助理。

趣味山水@陳泉永畫

作畫、上課、出書、辦畫展、帶隊外出寫生組成了他近幾年的生活，被人問起，也會樂呵呵地講述，與來自各行各業的同學包括明星的媽媽一起上課、寫生的經歷故事。

在雁盪山寫生

美院開放的氛圍以及來自年輕人的活力朝氣，讓這位1954年出生的先生沒有被時代浪潮吞沒。

為了與時代交流，他開通了博客，單篇博文最高閱讀量達30多萬；2018年年初開通的個人微信公眾號，短短几個月，閱讀量就已經穩定到了1000左右，每次推文都有大把粉絲留言。

當然，提起故鄉，他也總有無盡感慨。

壹 | 生活拮据，精神富足

陳泉永的故鄉是諸暨陳蔡的前坑塢村，家中有兄弟8人和一個小九妹。

在當時，生活條件艱苦，父母沒有受過太多知識教育，家中經濟也極為拮据，但父親始終要求孩子們努力讀書，用知識改變命運。只要有空閑，父親就會給幾個孩子講故事，講包公還有金包袱、銀包袱的故事。

外婆也不識字，但24孝的典故卻能完整講述給孩子們聽，「天為什麼沒有塌下來，就是因為24個孝子把天頂住了。」

在這種氛圍下成長的孩子對文化自然有著濃厚興趣，陳泉永至今難忘小時候的年三十：「那時候沒有電視，也沒有撲克，兄弟們坐不住，就玩成語接龍，外國國名接龍，一個接一個地連下去，可以玩一整夜。」

現在的諸暨老家

貳 | 杭州，天高任鳥飛

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故鄉村中的人忙著生存，自然不太顧得上發展文化，以致於73年第一次來到杭州的陳泉永被眼前濃厚的文化氛圍深深震撼到。

彷彿命運使然，在諸暨各地輾轉幹了十幾年文字工作的陳泉永，後來進入浙江省委黨校讀書，並在省委宣傳部做了信息員，自此留在了杭州。

可畫雲山一卷詩@陳泉永畫

信息員的工作並不像看起來那麼輕鬆，腦子要靈，寫出的信息要條理清晰，不能有一絲疏漏，陳泉永反映《浙江嚴禁違建廟宇寺觀，治理青山白化現象》的信息，引起了中央領導的重視；

耳朵也要靈，懂得獲取旁人注意不到的信息。曾有觀眾來信指出央視播報的信息有誤，他立即抓住這個線索編髮信息給中宣部，被中宣部刊發；

尼克松訪華時，一開始計划到訪杭州，後來卻轉而去了陝西，根據這個插曲，他也寫了個信息，分析尼克松為什麼沒來杭州。

「工作還是很有趣味的。」他說。

叄 | 故鄉的烙印

上世紀七十年代，陳蔡要修建一個大水庫，即如今的東白湖，陳家便遷移去了別處。粼粼湖水將古宅、池塘、操場、古樟、涼亭、和故鄉的美淹沒成為歷史。

但回憶卻始終流淌在血液里，支撐著陳泉永闖蕩江湖、成就事業。

被水庫淹沒的月龍村@陳泉永畫

在社屋道地纏著堂兄弟仲清阿哥講《薜仁貴徵東》；走15里路到斯宅看《三毛流浪記》；摸蟹、抓魚、捉知了，一根竹稍，彎個圈子，粘上蜘蛛網，便是捕捉蝴蝶和蜻蜓的最好工具；

在蒙蒙晨曦中到長龍崗的梓樹下撿苦子，浸在茶瓶中改善伙食，炒著吃，雖然有點苦，但極糯。

最讓他難忘的吃食是在大姨娘家吃的戲文夜飯。每當大姨娘所在的下河圖村有戲曲演出，大姨娘便會讓她的小兒子翻過＂三斗灣＂來喊看戲，並備上一桌飯和點心招待。

大人們了解各自酸楚，只會看戲，不會上桌，但小孩子並不會想那麼多，叫去吃飯就吃，吃到肚子滾圓。

《秋風下河圖》 陳泉永畫

這些都是屬於那一輩人的回憶，再不可複製，甚至不能被想像。

陳泉永12歲的孫女曾經充滿疑惑：「你們小時候怎麼不打電話呢？」說起這個問題，陳泉永臉上總是帶著無奈。

肆 | 在故鄉月光下蓋一棟房子

從杭州的家乘公交車到杭州汽車南站，乘快客直達諸暨市城關，再坐招手車到老家村口的橋頭，慢慢地盪記盪記走幾百米水泥路便到家了。

根本談不上遙遠的地理距離，讓陳泉永並不太理解鄉愁的含義。故鄉對他來說就是兒時的樂園、少年的親情、青年的愁緒以及老年的回憶。

但說起未來的規劃，陳泉永還是選擇了落葉歸根：「如果條件允許，希望能回老家蓋個房子。」

這種回歸山村的渴望大概只能用天空中的明月來解釋。

《清風明月圖》 陳泉永畫

西湖雖也有明月，但在富麗堂皇的閃爍燈光映襯下，月亮卻像是畫出來，粘上去的一般。有微風，卻總夾雜著一種說不清的粘粘的味道，在這裡徜徉，要有十分的警惕性，燈紅酒綠下，各式人等都在為錢勾心鬥角。

但故鄉的明月卻不同，明月就是乾乾淨淨的一輪明月。東白湖洋洋湖水，粼粼碧波徜徉，為眼前的山村明月圖增添了無限靈氣和無盡遐想。

陳泉永設計的老家生活

沒有電風扇，有山風；沒有礦泉水，有山泉；在溪灘里弶個一碗石板魚，溪邊草叢中撿一碗老彈蝦，順便摸碗螺螄，開出後門割幾棵蔬菜，有客人來，便殺只竹園雞清蒸吃吃。

這便是陳泉永夢中的晚年生活。

本文由村游去原創采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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