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教會我什麼是現實

作者：書徽

採訪時間：2018年4月1日

姓名：葉三（化名）

性別：男

年齡：26

江西人。工商管理專業畢業後，曾從事廣告、家裝等行業及自主創業，目前是某演藝公司的合伙人，現定居杭州。

「男人、女人，隨著時間和場景的變化，所扮演的角色不一樣，性格也會有所改變。」從感情回憶中走出來的葉這麼對我說。

他的神情平靜，過往的那些傷痛和艱辛似乎已變得雲淡風輕。我很同意這句話，不過，能平和地說出它，少不了一些自省，更需要一些自信。

讓回憶中的人都回歸他們本來的模樣，而不是執拗於我們期待的樣子。讓過去的留在過去，而不是背負在心裡。

這樣，才能真正從傷痛中解脫出來，把回憶變得美好，輕裝前行。

友情、愛情的雙重背叛

從小，我就喜歡跟比我大的孩子們一起玩，潛移默化下很早就體現了超出同齡人的成熟。

小學時的我，更是擁有著優等生的光環和矚目，也給我性格里埋下了自信、追求被關注的種子。我覺得自己聰明，想要創造大成就，做一個像郭靖般的英雄。

諷刺的是，我一直追求的這種非同常人的體驗，卻在我人生兩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中體會到了更多。在別人眼裡這兩段有些「離奇」的感情經歷，至今仍讓我念念不忘。

大一開學軍訓的某天，我站在隊列里強打精神聽著教官的訓導。突然，一抹潔白映入我眼帘。在操場一大片灰綠中，是那樣清冷淡雅。我心臟狂跳。

那是一個女生背影，烏黑的及腰長發，白裙飄飄渺渺，我甚至捕捉到了裙擺中透出的淡淡綠玉光澤。在那個溽熱的夏日午後，這個背影像一陣柔和的清風，吹進了我心裡。

等我回過神來，被教官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可是我毫不在意，她攫走了我的所有注意力，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是誰。

那天開始，我中了魔似的在剛熟悉的學校朋友圈裡打聽。幾天後輾轉得知，她是學校設計系的大一新生。

我很快拿到了她的電話號碼，簡單的搭訕後，就開始不管不顧地約她一起去食堂、圖書館。

她沒有直接拒絕，就跟我不咸不淡地共處著。而我一刻也不能等，對感興趣的事情、喜歡上的人，為此可以傾注自己全部的熱情。

兩個多月後的某個雨夜，我們之間終於有了突破。她簡訊矜持地發給我一句「沒有帶傘」，我抓起雨傘便往圖書館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向我求助。

我感覺自己像白衣騎士，賓士在解救心愛姑娘的路上，秋雨都變得親切動聽。

送她回宿舍的路上，我們聊了很多，聊到她最喜歡看的電影，我喜歡的書，小時候的趣事和煩惱。原來，我們有那麼多共同語言。之後沒多久，我們水到渠成地發展成了情侶。

大學四年，我們一起走過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和學校的每個角落，彼此關心照顧。她的性格跟外表一樣，恬淡平和，我們相處的平穩幸福，很少有年輕情侶之間的吵吵嚷嚷和分分合合。

畢業時，她想回家鄉杭州。我沒怎麼猶豫，就跟著她一起到了杭州。她進了家裡安排的單位，我入職了一家初創階段的廣告公司。

我對跑市場很有興趣，賣力的工作和學習，雖然是新手，但很快就把工作做得有聲有色。領導對我很重視，我覺得工作有意思、有奔頭，於是更加努力。

廣告公司的業務很忙，尤其給客戶趕項目時，經常加班加點。最嚴重的一次，我連續一周沒回家，吃住都在辦公室。

繁忙的工作，佔據了我大部分時間和精力，和她見面的時間驟然減少，平時甚至連簡訊和電話關心都顧及不上。

好幾次，她憂怨地訴說著想我，希望我多陪陪她。於是，我主動提出，住一起吧。她搬來那天，我們牽著手，一起去逛家居用品，選鍋碗瓢盆、杯子、桌墊……

從前我懶得細看的這些日用品，跟她一起逛時，都變得可愛起來。我們一起左挑右選，像一對真正的夫妻在為新生活而雀躍著。

她的到來，讓我感到滿心的充實和快樂，我更加努力，想早點建起一個溫暖小家。然而，平靜的幸福之下，暗涌著我後知後覺的逆流。

我加班出差的一個傍晚，為了給她驚喜，我沒有告訴她回來的具體時間，悄悄買了當夜的車票，坐了一夜的車趕回杭州。

第二天清早，我疲憊地拖著行李回到家。剛站進門，一雙男士皮鞋赫然出現在我眼前。那絕不是我的鞋，也不是新鞋。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愣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一陣血脈賁張的憤怒。可我不敢面對，也不想面對，而是轉身離開了家。

站在天橋上，橋下人車如織，跟過去的每一天都沒什麼不同。可我的生活再也不一樣了，從前篤信的東西，如今都變成了笑話……

她電話響了很多遍，過去的點滴片段，跟著那一聲聲鈴聲，在我腦海里閃現。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腳下都是煙頭，直到憤怒被心痛和不舍驅散，我接了她電話，約在公園裡面談。

「對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語氣里透著愧疚和不安。

「那是怎樣？！」我又激動起來。

她沉默著，不肯多解釋一句，我們不歡而散。我在辦公室里住下來，不想再回去。五年的感情，她連一句解釋都沒有，我不想再繼續和欺騙我的人在一起。

她沒再聯繫我。可在冷戰的那幾天里，我才知道，原來五年感情，不是我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對她的思念折磨著我，難道真的就這樣分開？

跟在一起的願望比起來，憤恨已消失殆盡，我只能放下這一切，希望再見到她。

我拿起了手機：「你不是一直想去遊樂園嗎？我們今天去好嗎？」看著她站在樂園門口的身影，一如初見時那樣柔弱動人，一瞬間，那些齷齪都變得無足輕重。

我陪她去坐從來不敢嘗試的過山車、摩天輪。在飛馳的車裡，我大聲地喊：「我愛你！」她回應著我：「我也愛你！」我們相視大笑，裂痕在那一刻好似不復存在。

我們牽著手回到了家，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我沒想到，幸福的破滅，卻來得那麼快……

一天，我們的共同朋友李從外地工作搬回杭州。我很高興，邀請這位老友來家裡聚聚。那晚我們侃侃而談，推杯換盞，氣氛溫馨而活躍。

中途我去了一趟洗手間，他們兩人繼續吃著。幾分鐘後，從洗手間出來，我看到了令我終身難忘的一幕：李和她躺在餐桌旁的床上，親昵地摟抱在一起。

親眼目睹的刺激，比上一次只看見罪證大太多，也遠遠超出了我的控制力。我衝進廚房，提了一把刀，顫抖著走到床前。

兩人這才看到我，她驚慌失措，李跳起來就要奪刀，我和他扭打在一起。我已沒有別的念頭，只知道，拼了命也要和他魚死網破！而她的尖叫更加讓我發狂。

我們相持不下時，警察來了，是隔壁室友報的警。警察的呵斥，讓我冷靜下來。我們三人連同室友一起被帶到派出所做筆錄。

聽我說完來龍去脈，警察嘆了口氣。沒多久，他們的筆錄也做完了，我被扣了下來。給我做筆錄的警察告訴我，他們倆告我故意傷害。

我頓時心如刀割，這就是我相處五年的愛人和我當兄弟一樣珍惜的朋友。我終於懂得了四個字，什麼叫絕情絕義。

因故意傷人未遂，我在看守所里度過了15天。這場刻骨銘心的恥辱，為我增添了平生第一次被拘留的記錄。

我和她就這樣成為了陌路人。出來那天，仍是盛夏炎炎烈日，我卻全身從裡到外的冰冷。

我沒有回家，而是找領導借了兩萬元錢，飛到成都，開始了在318國道上近半年的流浪。川藏的自然風光，慢慢撫平我的創傷。

她曾經說過，最喜歡我這樣溫柔體貼的「暖男」，可我做錯了什麼，不能得到她同等的溫柔以待？

我不再憤恨，但死活想不明白，是因為孤獨，還是貪婪，讓原本文靜賢淑的她這樣來傷害我？

愛情，還值得我為之傾注心血嗎？

被「奪走」的未婚妻

川藏流浪回來後，我先是應聘到一家家裝企業，常駐常州拓展當地市場。一年多後，我躍躍欲試想在家裝領域創業。

於是自己籌建了一個同業項目，發展了數千會員，拿到了上百萬的天使輪投資。可繼續深入下去，獲客成本高、留存率低等障礙開始凸顯出來。

憑興趣做事的我，從來就不擅長穩紮穩打，當年年底，項目失敗了。投資人的錢打了水漂，而我則為此損失了全部積蓄。

為了生計，我迅速找了一個酒店西餐廳服務生的工作，包吃包住，還有工資拿，先保證自己活下來再說。

這份短暫過渡的工作，給我帶來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經歷，也是我人生迄今為止最重大的一次挫折。

在餐廳員工休息室第一次看到她，我怦然心動了。長發如瀑，清新脫俗，是我一直喜歡的類型。我找機會跟她聊起來，原來，她剛畢業，到酒店中餐廳兼職做服務員。

我們聊得很投機，我的關心體貼，讓初入社會的她分外感動。十多天後，我們成了男女朋友。我們約著一起到千島湖遊玩，並為她慶生。

那天，千島湖又是一場彷彿命中注定的雨，給我人生划了一個大大的轉折。我們沒有帶傘，渾身被雨淋得濕透。回到賓館，自然而然地，我們的關係更親密了。

沒過多久，她告訴我，例假沒有如期而至。我帶著她到醫院檢查，血檢結果赫然寫著「早孕」。我難以置信，於是又去做B超化驗，結果是：真的懷孕了。

短暫的驚訝後，我感到滿心歡喜：沒想到，我竟要做爸爸了！這是上天給我的意外禮物嗎？她有點不安，覺得意外來得太早，還沒有準備好。

她探詢著問我是否要打掉孩子。我堅決搖頭，小心地牽著她回了家。小生命的來臨，不由分說地把我們的規劃都提前了。

我建議，分別給雙方父母打電話，讓雙方家庭正式會面談婚論嫁。她卻很緊張，說著不敢，擔心她媽知道了一定會打死她。

當時的我，沉浸在對新生活的憧憬里，對她的這個顧慮沒有多想，幾番催促她。幾天後，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你能負責嗎？」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語氣不容置疑。我有點莫名其妙。

「我是XX的媽媽，我問你能負責嗎？」

她步步緊逼的口氣讓我頓時緊張起來，硬著頭皮說：「阿姨，我能負責。」

「那我明天到杭州，我們面談吧。」

她母親利落地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發現自己心臟仍在瘋狂跳動。看來，我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考驗。

第二天，在我們出租屋的沙發上，她母親對我進行了一連串的逼問。「房子都沒有，這麼著急結婚？！」她直視著我，我無處躲藏。

「阿姨，我現在已經有一些積蓄，對工作也有信心，過兩年應該就能攢夠首付在杭州買房子，給她和孩子一個家，您放心。」

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中，我感覺自己的保證是那樣虛弱無力，連我自己都難以說服。

「兒子結婚，我們肯定會竭盡全力，我和他媽也給孩子存了些錢，早點讓他們在杭州安家落戶。」爸爸也幫我說話。

「我可不是要貸款買的房子！」她母親露出不屑的神情，「按我們那邊的行情，沒有貸款買房的，都是全款！」我和爸爸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杭州全款買房一套，18萬8的禮金，30萬的車，一樣不少。這就是結婚的條件！」她一字一頓地說。每一個字，都像一噸大石，把我原本雀躍的心壓入深不可測的地底。

屋裡的空氣像結了冰。「我們商量商量，看看能湊多少，這事咱們慢慢談。」爸爸輕輕地說，結束了這次難堪的談話。

我知道，她母親說的條件，我的家庭根本出不起。我寄希望於她能勸說一下家人。

讓她母親看在孩子感情的份上，為了女兒幸福著想，不要給我們那麼多障礙。她囁嚅著，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這樣的僵持狀態持續了快一周。

在了解了我的收入水平和家庭情況後，她母親似乎接受了現實，在第四次談話時，終於改了口：「18萬8禮金，一分不少！把錢給我，以後你們愛幹嘛幹嘛，我不管了！」她氣惱地甩出話來。

我看著她，縮在沙發一角，眼神飄忽不定，誰也不敢看。18萬8，對於當時的我來說，也是一筆很難湊齊的巨款。

我也並不想給父母增加負擔。見我面露難色，她母親突然暴怒地扭頭扇了她一耳光：「你這個不爭氣的死丫頭！要不是你下賤，有這些事嗎！」

我立即衝過去護住她，一陣怒氣衝上我的心頭：「阿姨，你幹什麼！不能好好說嗎？！」她哽咽著，淚水滴在我手背，燙著我的心。

「我管我女兒，關你什麼事！」

「……你這不是賣女兒嗎？」我氣急了。

「對！我就是賣女兒！」她母親斬釘截鐵地說。這句話像一顆原子彈，轟的一聲讓我的世界淪為廢墟，只剩下震驚和無力。

她竟然有這樣自私得可怕的母親。我突然開始害怕起來：如果跟她結婚，就要一輩子面對這樣的丈母娘……

她是那麼柔弱、無助，可我有能力把她從這樣糟糕的家庭環境中解救出來嗎？我不敢往下想。

於是，我咬牙去申請了20萬高利貸，等著放款。為了她和我未出世的孩子，我硬著頭皮也得扛下來。

然而，事情的變化沒有給我拿到貸款的機會。待我晚上回到家，看到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藥盒。她懷孕了，不能隨便吃藥。我心裡咯噔一下，拿起藥盒。

這時她進來，一把把我手裡的藥盒搶過去。我更加緊張了：「你吃的，這是什麼葯？」她不說話。我沖她喊起來。連續多日的煎熬，我的神經已經在崩潰邊緣。

「打胎的。」她終於吐出了那幾個字。我跌坐在地上：「你吃了？」

「吃了一顆。」我感到天旋地轉，沒想到，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是我媽給我的，我……」她哭著說。

我衝到廚房，沖著她媽大聲喝問：「你憑什麼給她吃打胎葯？！憑什麼殺我孩子？！」

她母親正在洗碗，頭也不抬：「是你的孩子嗎？啊？！你們還沒結婚呢，她還不是你的人，我管我女兒，關你什麼事！」

我看著那個充滿不屑的背影，像是看著一個不可理喻的魔鬼。我一秒也不能在這個地獄裡呆下去，拖著腳下了樓，最後不知道癱坐在了哪裡。

是堅持，還是放棄？堅持，就要一輩子活在她母親的陰影下。放棄，對得起她給予我的感情和付出嗎？

留她一個人攥在母親手中，她那麼弱小。我的念頭在鐘擺的兩邊搖晃，不知道該停向哪邊。

初夏的夜晚，一股寒意從我心頭噴薄而出：她母親和她，已替我做出了選擇。在我拼盡全力為我和她共同生活而奮鬥時，她們卻用這釜底抽薪的一招，把我最在乎的給毀了。

我冷靜下來，給爸爸打了電話。「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我們尊重你的選擇。你已經長大了，要承擔好自己的選擇。」爸爸鄭重地告訴我。

第二天，我托朋友聯繫了最好的醫院。醫生說，吃過打胎葯以後，胎兒肯定不能要了，為了避免葯流不幹凈，要進行清宮手術。

面對手術同意書，她母親卻慫了：「我不簽，他讓我女兒懷孕的，他簽！」

我悲憤交加：「你才是有資格簽字的直系親屬，連字都不敢簽，當初為什麼讓她吃藥！」

「你承擔不了責任！」她吼著。我飛快地抄起筆簽了字。

她躺在手術推車上，神情複雜地看著我，有害怕，還有緊張。我握了握她手，不知道，她能否看出我眼中的不舍。

手術室的那扇門內，躺著我最親的兩個人：一個本將成為我的妻子，一個，是我未出世的孩子。

此刻，一個面臨生命危險，一個將永遠離我而去。我像被掏空的破布袋，除了空洞，一無所有。

出院後，我陪她好好調養。她母親像得勝將軍回朝一樣離開了杭州。小月子里，我給她端湯送水，像從前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但我們心裡都明白，有些東西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到從前。

看著日漸恢復的她，我問道：「你怎麼想的？」

她沉默了半天，悶悶的說：「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說。就在這樣的沉默中，我們心照不宣地分手了。

拚命賺錢挽不回離去的背影

然而，曾經血脈相連過的人，要從心裡徹底拿走，原來是那麼的痛。很快，我就沉溺在對她的思念中喘不過氣來。

那幾個月時間裡，我拼了命掙錢，不管是什麼門路，只要不違法，我都去嘗試。

金錢曾給我的恥辱，我要加倍還擊給它。親身體會了錢的強大力量之後，曾經平和的我，已紅了眼，開進了瘋狂的快車道。

我真的掙到錢了，可我發現，這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快感，也沒有為我消解一絲一毫對她的思念。

我又在微信上聯繫了她，約她見面，她沉默以對。有時，又主動給我發來信息。我們時好時壞，好友刪了又加，加了又刪。我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煎熬之中。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主動約我吃晚飯。我欣喜若狂，用最快速度趕到會面地點。她一如過去楚楚動人，我情不自禁地衝過去抱住她，她卻把我推開了。

「我約你來，是想正式跟你說一句，我們不要再聯繫了，徹底分手吧。」她冷冷地說。我像被澆了一桶冰水，她扭頭走了，留我一個人愣在原地。

她背影在我的視線里漸漸模糊，消失不見。我終於明白，我和她真的回不去了。從那以後，我心灰意冷，再也不想為感情耗費心血和精力。

可是，整日疲於工作後，回到空蕩蕩的家裡，連一個可以互相取暖、傾訴的人都沒有，這種孤獨感讓我窒息。

無意中，我在微博看到一句話：「當你有了女兒以後，你就做好了為她死的準備。」這句話，讓我想起了她的母親。

我們分開後，有一次在街頭與她母親偶遇，我覺得尷尬，她卻雲淡風輕地笑著跟我打招呼，彷彿過去的戰火從來沒發生過。

我突然理解了。那時與我交火的，只是一個不顧一切的母親。在母親的價值觀里，只有好的物質條件，才能讓女兒過上好的生活。為此，她不惜一切代價。

而我不得不承認，她母親的價值觀，並不是毫無道理。冷靜下來回憶過去，我漸漸明白，就算沒有她母親的阻撓，年輕的我們，沒有經歷過深刻的交心和了解，也許彼此並不一定是最適合度過餘生的人選。

對她，我只剩下愧疚，自己沒有堅持到底。她給了我最寶貴的禮物，我卻讓她身心受創，孤身離去。我想做郭靖式的大英雄，但事到臨頭，我卻做了懦弱的尹志平。

她不願意再給我彌補的機會，我只能用這份愧疚督促自己，不再做一個不合格的男友。

這兩段感情，不管是與「辜負」我的初戀，還是被我「辜負」的未婚妻，經過了時間洗禮，那些我和她們一起擁有的回憶，我只想在腦海中留下美好的部分。

如今，我只希望，緣分能讓我遇到一個可以攜手並肩的伴侶，有相同的價值觀和生活見地，在每一個為未來而奮鬥的深夜，我們能撫慰彼此的疲憊，互道一聲：晚安。

我想，我終於可以從這兩段難忘的感情經歷中，釋懷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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