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上空飄著雪

05-07

冬天是團圓的季節！寒假也總是比暑假過的愉快。錢莊的少男少女絕對忘記不了那炎熱的夏天在種著對花棉的田地里勞累的辛苦，那可以說是噩夢！漂亮的小姑娘也曬的黝黑，而那些年我多是寄住在姥姥家，參與那種勞動並不多。冬天，田地里長著麥子，麥苗與積雪和諧溫暖地擁抱在一起，映照著街道上……錢莊的道路算不上街道，黃庄那條出村的道路才叫街道，尤其是那一排排太陽能發電的路燈。錢莊的衚衕子里，或者某戶人家的屋後面聚集著閑逛的大人，男人一堆，長著齙牙的婦女在另一處鶯啼燕語。這裡輕視了女性，因為至少男人圍在一起聊的話題還可以寫出來，例如談國事：毛澤東帶領著共產黨打下的江山……父輩們眼中的毛澤東就是神，神聖不可侵犯。我是沒有閑心與他們客觀的談論這個人，這個人對我的影響不及美國總統的演講詞。

一個夏日的早上，我漫步到西地，路遇一位去下地打葯的父親的朋友。他與我談起俺爸的工作，並做出好評。然後他講起他的生活、抱負還有他的妻子——用他的話來說「在錢莊找不來第二個這麼好的女人！」。同樣，「妻子」兩字算是敬稱，我若真想稱讚他的配偶，會說是伴侶。他把他的生活抱負都恨在這個女人身上，我表示同情，但是不能做出太多評論，不然這和那些偷偷在背後講話的鶯啼燕語者一樣了。

每一個家庭都在逐漸富裕，不得不說，得益於共產黨的領導。電視已經普及，轎車也慢慢的多起來，也許正因為轎車的增多，冬天的雪花飄落的越來越少了。我正是想到以前積雪深厚的冬天、銀裝素裹的天地持續數周，想到那時候堂屋裡燃燒著煤火爐子的冬天，才有一點感想寫些東西，抒發一下。

我家尚留著一個半自動抽水機，通俗的說就是壓井。每遇到停電時，那個東西起了不少作用，引來許多人來到我家。有年冬天，家裡招來像小賣部一樣多的客人，除了取水，就是取火，即煤火爐里做燃料的煤。

然後那許多的大人就在我如今躺的那個屋子裡交談，my father不是主要發表言論的人，我也尋不到村莊里哪個男人像「追風箏的人」的父親一樣堅毅、剛強。那時我體積小，年齡也小，頭腦也愚笨，總之我沒有記起一句他們談論的內容。剛進入2000年後的那幾年，生活可大不如現在！那時候的大人談論的事情必定反映著他們的生活。

陳佩斯與朱時茂是兩位很有趣的人。朱時茂演過一個是陳佩斯姐夫的警察，是的，在那個小品中陳佩斯是播放黃色錄像帶的組織者。這就表現了他們那代人的部分的餘閒生活。而今人人都可以有一部智能機，縮在班裡的角落都可以看片子。

「蒼井空、小澤瑪利亞、好像還有個ji ze ming mu」吧，但是我這個輸入法沒有直接的顯示出來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記著了這些名字，並且在萬分疑惑下搜了「蒼老師」———顛覆了我對女演員的欣賞。那位蒼女士和楊瀾、宋祖英同台合過影啊，還有對她做出這樣評論的「以後不要再演那樣的片子了，對身體還不好」。他們說她是青少年的性啟蒙老師。——王珞丹可是我喜歡的第一個女演員，是看她演《杜拉拉升職記》記著的，然後她在《後會無期》里卻是一個不上檯面的角色；舒淇可是出演過馮小剛的《非誠勿擾》啊，而今又是怎麼回事？——我再也不說我喜歡哪個女演員了。

如今家庭里張貼的幾乎沒有海報了，我見過范冰冰、張曼玉、謝霆鋒、伊能靜、毛澤東的，毛澤東身後的背景是火紅的太陽，我爺爺家的那個牲口，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那紅的耀眼的太陽。

牛屋裡有著獨特的味道，那味道甚至讓我懷念。牛屋的牆壁上釘的有木板，是防範偷牛的設施。門後面堆積的有草料、飼料、缸還有淘料用的笊籬。冬天裡牛住在屋子裡，散發著屎尿味，可是聞慣了就讓我想念爺爺家昔日的那間牛屋了。

養牛的工具尚且保留著，只不過現在喂的是羊。有人說，羊是溫順的動物，我表示不確定。家庭里餵養的多是母羊，若想讓它們交配還需要到別的村莊找「lao sao wu」，猶記得那叫「牽羔」，又說「走羔」。並不是牽過去一頭母羊那雄傢伙就會暴露出本性，反而需要主家的一些幫助，它們才會做出女生看見也不會臉紅的動作。此時若有男生說「我是那個公羊就好了」，「那你可真是老騷物！」

一隻只可愛的羊幼仔很難存活！對此我也無能為力。我打開牛屋的門，打算望望天空平靜一下，忽然我樂了。

冬天的夜晚異常寒冷，半夜間到屋外上廁所，幾乎可以聽見結冰的聲響。我那時直接隔著門縫尿到外面，早晨起床後，門前的積雪上就有一個黃色的花朵。雪太潔白、太純潔、太乾淨了！沒有哪一種顏色沾染上去是協調的。也許墨綠色比較好。如果哪個人可以透過門縫，尿出一朵墨綠色的花，那可以拿去拍賣了。

牛羊沒有人那麼愛潔，反而比人健康。以前去洗澡都是和小夥伴們一起，他們都笑我不穿內褲——我最喜歡的搭配是，棉秋衣、毛衣、褂子；棉秋褲、潔白的襪子、合身的褲子，然後隨便穿雙鞋子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去奔跑，累了就脫掉褂子，把線衣裸露在外面。這是小學六年級之前的事。他們快速的脫掉衣服後各穿著自己的內褲嘲笑我。我笑他那褲頭穿成黑色的比我的手套還臟；有的撿的他爸的，更有甚者穿他姐的。那時候的漢子都是藍色的三角褲頭，因為他們講過誰誰的父親，曾經在冬天只穿著一個縫有補丁的淺藍色的三角褲頭去攆偷牛的人，在天微微亮的早晨追趕了兩個村莊！

我突然開口對他們說：「你們現在擁有著最美好的時光，在物質上有著很少的要求，未來的手機、電腦和網路還沒有走進我們的村莊，走進我們的生活。一會兒我們回到家裡還只能用柴禾做飯，但是一家一戶能夠在雪日的早晨升起裊裊的青煙，那是一片幸福的畫面，那是以後你們再也看不到的生活。我並不是要告訴你們在未來的生活你總是懷念過去，而是每一個年代都有他們那個年代的故事和樂趣，正如每個年齡段都有他自己的快樂與痛苦一樣。這些字句簡單的很沒有意義，但是當你自己從一本英語書上有能力翻譯出這段話『Each age has its own pleasures and its own pains . The happiest people enjoy what each age gives them without wasting their time in useless regrets』你才會細心的去體會這句話的意思。諸君剛上五年級，我知道你們不懂得，可我也不能幫你們去理解，你們也感受不到我此刻對那間茅草屋的想念——雪花在村舍上空洋洋洒洒了一整夜，道路上還沒有一個人去踩過腳印，一隻紅色的公雞站在草垛上，對著東方的朝陽發出鳴叫。這時有一位天使揮舞著翅膀，用眼睛撫慰著那間草房子，那房屋上空的飄雪不是從天空落下的，那像蒲公英一樣的雪花倒像是草屋所散發出的光彩，因為那裡是最溫暖的地方，愈加寒冷的冬天那溫暖愈加讓人喜愛。」。

夥伴們赤裸裸的看著穿著過年的新衣的我；澡堂里搓背的大人都在議論這個小孩說話怎麼像成年人一樣；我若無其事地把雙手插進褲兜，想拆開一個用紙摺疊的「麵包」用來擦鼻涕，卻拿出來一部全觸屏智能手機，上面顯示著2015年1月19日，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此時已經十八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