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以給日本人辯護？」

05-07

圖 from hymn @ madeofbothsides.com

地點：餐館

人物：BOBO，高中生，高中生家長。

BOBO在講一些自己在日本的見聞。

家長：

你覺得為什麼日本長久以來一直都是中國的敵人？

BOBO：

我覺得「敵人」這個詞有待商榷，日本可能是我們政府塑造的一個「敵人」吧。不知道您看不看中國的足球聯賽，比如說不同城市的球隊打比賽，不同主隊的球迷是會互相爭吵的。但是等到這些聯賽隊伍里的球員被拼成一隻國家隊時，各地球迷此時就都變成中國球迷，一齊對外了。

所以在其他方面，中國也需要這樣一些外部的「敵人」，來使得國內的群眾更加團結。但就我個人的經驗而言，我接觸的日本人大多數都挺好的，日本這個國家我也挺認可的。

家長：

我的同事也一樣，每個去了日本玩了之後都說日本這也好，那也好。確實，日本人在很多細節方面做得很好，也表現得很有禮貌。但是這樣尤其更需要小心，他們可能都是裝出來的，日本這個民族是懼怕強者，欺凌弱者的民族，一直對中國有虎視眈眈的野心。僅僅從他們不承認南京大屠殺這個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來，這個民族不是一個好民族。比起德國來要差很多。

BOBO：

您去過日本嗎？

家長：

沒有。

BOBO：

當您說日本這個民族不是一個好民族的時候，你到底是指所有日本國籍的人呢？還是在日本這個國家長大的人呢？還是日本政府呢？其實日本也有很多不同的政黨，不同政黨對於同一件事情的意見也是不一樣的。

家長：

不管是他們哪個政黨執政，他們對中國來說都是一個威脅。我們要居安思危（對著他兒子說）。

BOBO：

好吧，那我們做一個這樣的假設，來看一下你們兩位會做怎樣的選擇。假設真的像您說的這樣，中日以後不可避免地會再發生戰爭。那麼那個時候，我們每個人的立場不同的話是會做出不同的決定的。比如說：你們會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報名當兵上前線打戰呢？還是說：我就捐錢捐物就好了，你們打你們的，我在後方做做後勤？還是說：我自己就每天在家裡看看新聞就好了。

你們怎麼選？

學生：

我就在家裡看看新聞就好了。

家長：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BOBO哥哥也說了，每個人可以有不同的選擇，國家興亡的時候，你怎麼可以只是看看新聞呢？上不了前線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做後勤也可以啊。

學生：

我就是一條鹹魚學生啊，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看新聞還能幹什麼？

BOBO：

好的，那如果我們再做一個假設，如果中日還是說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戰爭，但是這兩個政府比較為民眾著想，他們達成協議說：「打戰是我們兩個政府的事情，我們在開戰之前，先讓國民有一個自己選擇的權利，感興趣留下來參與戰爭的就過來參與戰爭，想要離開去一個安全地方，或者第三國家的，我們讓他們先撤離完成，然後我們再開始打戰。」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是希望留下來參與戰爭呢，還是希望離開去安全的國家？

學生：

我想離開呀。

家長：

你怎麼可以這麼回答啊，被BOBO哥哥的問題牽著鼻子走。你要說這種情況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現的。中國這麼多人，跑到哪裡去？哪裡有什麼第三國家的人要接受這麼多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

學生：

BOBO哥哥不是說假設一下，思考一下嘛。

家長：

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真到那種危機關頭，國家肯定是要你們每個人都為戰爭出一份力的。不可能發生這種讓你們離開的情況的。

BOBO：

是啊，如果不可能讓我們所有人離開，那這就有一個問題了。如果我生活在中國，然後發生戰爭了，結果是我不能離開，要遵從國家的命令。國家讓我去當肉盾就去當肉盾，去送人頭就去送人頭的話。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為什麼還要一直呆在這裡？

家長：

但是，如果國家滅亡了。人民淪為喪國奴之後，任由別人欺負，很苦的。燒殺搶奪，姦淫辱掠。

BOBO：

也許是吧，在遠古時代，文明發展還不是很高的時候，野蠻人部落戰爭之後，確實是像您說的這樣。那個時候人的價值是勞動力，是生育工具。那麼為了更好地發展族群，打完戰之後，抓獲敵人當奴隸去幹活，是可以產生更多勞動價值的。

但是工業革命之後，機器這麼發達，機器流水線早就取代了人作為勞動力的職能，抓你過去當勞動力也比不過機器啊…所以，「可憐的亡國奴」這個概念可能是一個世界文明還處在野蠻階段的概念，隨著世界文明的發展，可能越往後會越不存在。

同時，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來想，如果真的像您說的「亡國奴」要被其他國家剝削，那麼每個國家的人民不也都在給自己的國家工作而且繳稅么。北上廣的外來移民者不還是每天忙到死，還買不起房，他們是不是也挺苦的？

想一想我們每個人的祖祖輩輩都在為這個國家的發展努力貢獻過，到頭來可能還要換來戰爭，開戰之後還不能離開……

家長：

話不是這麼說，我覺得我們國家已經發展很快了。所以，日本現在也有些怕我們，不敢造次，所以現在是和平年代。但是像你說的，我們國家確實發展不太平均，有些窮苦地區的人就是命運不好，出生在落後的地區，沒辦法的，這個得認命。但是我們已經有高考制度來幫助他們翻身了。

BOBO：

出生在窮苦地區的人得認命的話，生活在中國就也只能得認命嗎？高考真的可以幫人翻身嗎？除了高考，我們還有其他的翻身途徑嗎？

家長&學生：

…………

BOBO：

然後，我還想最後分享兩點想法：

第一點是：其實我也從小就耳濡目染「南京大屠殺」這個歷史事件。但是直到現在，這個事件在我腦子裡還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我們常說「日本人否認南京大屠殺」，日本人到底在否認「南京大屠殺」的什麼？他們是否認殺人的事實？還是否認殺人的數量？還是否認殺人的方式？還是有什麼其他具體細節？其實我從來也沒有仔細了解過。

第二點是：以前發生戰爭的原因是為了掠奪自然資源，日本彈丸之地，沒有什麼自然資源，所以需要侵佔更多的土地和土地上的自然資源。但是現在自然資源可以通過貿易的方式來獲得了，更重要的資源反而是科技，科技只能靠自身發展，是打戰搶不到的。所以，人們打戰圖什麼呢？圖個爽？

另外一方面，國家之間的交流都是通過外交的方式來開展，只有等到實在用各種手段都交流不下去了，互相覺得對方是瘋子的情況下，才會最終動用武力。連朝鮮這個在外界看來有些奇葩的國家都可以安然存在這麼多年，中國和日本之間的戰爭可能還早著呢…

…………

飯局結束。

李勝博@溫州

20171204

其他參考：

《不守規矩的日本鄉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