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哲】導論、前蘇格拉底哲學——古希臘城邦，共同體中的人（1）

時隔日久終於能騰出時間系統的學習西哲了（實際是太懶）。還是在開設專欄初的那句話，筆者學識低微，希望讀者不吝指出文中的錯誤，這樣，這些文章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一半。

閱讀一本書之前，翻閱其導論還是十分有必要的，更不必說像西哲這樣的相對較為複雜的體系，其對於我們對哲學的初步判斷與印象都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哲學於我個人而言是了解這個世界的一扇窗。小到我所做的每一件事的意義，大到整個宇宙的運轉方式，我希望我能夠更好的去把握住它。領悟一些哲學預設，並藉助於這些預設進行思維，這並不只是個人性質的東西，更涉及了一些普遍的，稱得上真理的洞見。當然學習數學的時候我也有類似的感受：我想要清晰的了解目前仍被視為公理、定理的東西，理清人類在這一條道路上的發展脈絡，而這恰好能將整個宏觀的東西都映射到渺小的自我個體中去。我將自己所要尋找的答案寄託於哲學、數學、文學等等之中，並非是說他們才是通往答案的唯一道路，而是我既選擇了他們，便已經愛上了並不再回頭。還有很多其他的路，但多數時候，他們殊途同歸。就像朋友曾說，「我並不希望所有人都能讀懂加繆。」

那麼，哲學是什麼呢，它在研究著些什麼？如果說科學是對「是什麼」的描述，那麼哲學可以來解釋「應當如此」。在我的理解中，它應當是這樣一個關係：

日常中的種種規範，既可以引向各個不同的學科部門，也可以將我們引向哲學。對一個事物進行不同角度的分析實際上就是一種哲學反思，在一個因專業化而原子化的文明中，它有助於我們維持某種整體視野；哲學要做的事情，在了解歷史的基礎上，我們還應建立一種將我們的觀點與前人的觀點相對質的對話，設法在自己預設的基礎上對前人進行理解。在這種對話中，被承認有分量的，只是最好的論據。「我們不滿足黑格爾說了什麼，也不滿足與黑格爾的思想是如何受當時社會影響的，我們還希望知道，他的思想是不是有效、在多大程度上有效。」

而我目前學習的這本書，是一本強調自然權利的問題、強調科學和科學合理性的擴展的歐洲哲學史概論。在學習之前，我希望我能夠分清：知道什麼＆相信自己知道什麼；承認某些規範正在發生作用＆承認這些規範普遍有效。嚴密的邏輯推理是十分重要的。

由於導論佔據了一部分篇幅，這裡只是第一章第一節的一小部分，另外較大部分留下次總結。

從西哲誕生說起，我們回溯到公元前六世紀的希臘。當時的社會叫做城邦（polis），英語中政治一詞大概來源於此。城邦的特徵是小型社會，僅有4萬名雅典男人稱得上自由公民；婦女、兒童、外邦人均不是。農業連同工藝和貿易是重要活動；這是一種緊密型共同體。在當時自由、道德的德性（arete）與如今有所區別：自由是在一個共同的法律之下團結生活，而德性則理解為符合作為一個人類的目的，找到一個人在社會中的位置。雅典的民主（公元前5世紀）的發展，部分原因是由當時的強人（tyrannos）的暴政使居民們開始要求法律與平等。而強人的出現則是政治上獨立經濟互相依賴所引發的社會矛盾（錢幣代替物物交換，有人發財致富，有人卻債台高築）和對經濟正義的要求。這裡出現的哲學需求可以粗淺的認為是由經濟問題所引發的。綜上，和諧與秩序是希臘哲學中的根本性概念。

關於第一批哲學家，這裡首先談到泰勒斯（Thales），其生活於公元前5世紀的希臘殖民地米利都。我們知道最著名的關於他的事例是他曾用木棍的影子測出金字塔的高度，也就是我們後來熟知的相似的概念。傳言其到過埃及；能夠預言日食，了解天文學；還了解由希臘人發展的數學分支——幾何學。

我們缺乏對關於泰勒斯的一手資料，但在已有的資料里，我們有較大把握的提出有關泰勒斯的哲學。他聲稱「萬物是水」。我們研究的不是該答案本身的合理性，而是其蘊涵的東西——哲學的重要性在於它可以使我們對事物理解得更好。哲學上的答案往往不是重要的，或者沒有道理的。答案只有依據其他因素才是有意義的，例如，一種政治理論將有什麼不同的蘊意，取決於我們是把個人還是社會當作最為重要的東西。

那麼，泰勒斯是想說什麼呢？

泰勒斯想討論的是變化中的不變元素和多樣中的統一性。而這也是直到智者學派為止的希臘哲學的主要特徵，我們起初的討論也圍繞這一點進行。泰勒斯思考的是：變化中不變的元素是什麼？多樣性的統一性是什麼？他觀察到，萬物始終都在經歷著與水相關的循環，水蒸氣，冰，魚生於水而消逝於水，實體溶於水中，且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物質。因此，泰勒斯將水看作是一切變化的不變元素和根本元素，並把這種「不變的元素」稱為「始基」，即構成萬物的「原料」或「原理」（arche），其希臘語便是英語中建築的詞源。

基於水這一基本元素，我們進而得出的結論是萬物在進行著永恆的循環。

關於泰勒斯，我們還想說的是，這樣基於經驗的論證，表明泰勒斯有資格被稱為一名科學家。那麼進一步的，哲學與科學的區別到底何在呢？導論中談過一部分，在這裡我們進行更為詳細的比較。大體上哲學區別於其他四種活動：創造性寫作，實驗科學，形式科學和神學。與創造性寫作不同的是哲學必須做出談得上真假的斷定，並且哲學並不依賴於實驗。再者，哲學需對自己的預設進行反思，並設法論證他們的合理性，這一點與形式科學（數學、邏輯學）相悖。哲學也並沒有固定的一套出於宗教理由而無法放棄的預設（基於啟示的教條）。

泰勒斯那個時代還未將哲學與科學加以區分，甚至到了牛頓那裡，他仍舊稱物理為自然哲學（philosophia naturalis)。現在我們要討論的就是泰勒斯這裡的自然哲學的重要性。基於泰勒斯提出的哲學思想，我們順延得到的觀點是萬物可以通過關於水的定律加以說明。這樣，我們得到的啟示是萬事萬物均可以為人類思想所理解。這是具有革命性的。「宇宙——哪怕是最遠的角落，都是可以用人類思想來穿破的。」可以說，這樣的哲學為科學研究鋪平了道路。

基於此，我們稱泰勒斯為第一個哲學家或者科學家。

隨著他，神話思維（myths）進化到了邏輯思維（logos），當然，神話的東西與邏輯的東西始終是交織在一起的，將神話這種原始的思維方式轉變成真正的理解形式是每代人不斷面臨的任務。說泰勒斯是最早的科學家，也還基於他設法提出一個合理論證的概念，以及將理論理解為論證的媒介的概念。這是系統化的思想，對於後世的影響十分巨大。

同時代還有另外一些人們對泰勒斯的思想提出了質疑，我們下次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