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我們離婚了（二十九）：想走走不掉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楊明已經起床給我做好了早餐，低脂牛奶、全麥麵包、蛋餅、小米粥，還有燙青菜等擺滿了整個餐桌，色澤鮮亮，煞是好看。

「諾諾，我要趕著去公司處理事情。不能陪你吃早餐了。你慢慢吃。」楊明邊說，邊提著公文包準備出發了。我看到楊明的腦後的頭髮沒有弄好，有一綹頭髮翹了起來，便走過去，用剛剛洗乾淨帶著清水的手幫他撫平。楊明安靜地站在我面前，任由我幫他整理著頭髮。那一瞬間，我感覺彷彿過了一萬年。我有一種錯覺，楊明好像是我前世的「丈夫」，這一世他又回來跟我重續前緣。

可惜的是，我的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楊明急匆匆趕著要走。

「來不及了，諾諾，我都幾天沒去公司了，必須得去一趟了。」楊明一邊自己撫弄著後腦勺的頭髮，一邊一臉歉意地跟我說。

「你快去吧！路上小心點，別急，開車注意安全。」我熟練地囑咐楊明道。

話一出口，我就馬上意識到這話是有多麼耳熟。因為我曾經在跟陳默是夫妻時，每天早上都這樣跟他說。陳默起初聽完我這話，還會開心地親吻我一下額頭，或者抱我一下再走。後來，他開始不等我說完，便匆匆往家門外走。我一邊念叨著陳默的不耐煩，一邊依舊不厭其煩地每天在陳默臨出門時，跟以往一樣叮囑著陳默。因為我最擔心的是陳默的安全。可惜的是，人啊，有時你越對他好，他便會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直到徹底失去時，他才會想起來珍惜，可是已經來不及。

楊明聽完我說這話時，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開心地笑了：「諾諾，你剛剛這樣跟我說，真的好像我老婆。我以前曾經幻想過，有一天會有女孩這麼跟我說。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

我笑了笑：「去上班吧。」

楊明忽然抱住了我，他在我耳邊輕聲說：「諾諾，你在家等我。我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邊，一定要娶你做我老婆。」

我任由楊明抱著，心裡卻空落落的。楊明這一走，我可能以後都不會再看到他了。

想到這裡，我第一次主動地伸出雙手擁抱了楊明。

楊明忽然鬆開我，驚奇地看著我：「你居然主動抱我？諾諾，你有長進誒！」

「楊明，你要照顧好自己啊。」我強忍住即將湧上來的淚水，叮囑他道，「開車別那麼快。」

「諾諾，你放心吧，我有你了，會更加註意自己的安全的，我不能拋下你一個人！」楊明溫柔地笑著對我說。

楊明越對我好，我越擔心下一秒自己的眼淚會湧上來。我又抱了他一下，趕忙催他走：「別遲到了。去上班吧。」

「好。那我走了。」楊明提著公文包，依依不捨地出了門。當楊明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我沒有告訴楊明，我剛起床看手機時，手機上收到了銀行發來的提醒我房錢已經到我賬戶上的信息。房錢的數額比我預估的市場價還要高出很多。這筆錢足夠我在另外一個城市生活了。我已經想好了，我準備回長沙。那裡離我爸媽家近，又遠離了我家鄉那座小城市流言蜚語的騷擾。我對長沙很熟悉，我的錢足夠我在長沙一個差不多的地段買一套房子再開一家小店了。

我打算在長沙開一家夢想中的咖啡店，然後依靠著那個小店，就這麼默默地生活下去。

我看著楊明為我做好的早餐，準備好好吃完他用心做的早餐，最後一次享受楊明對我的愛和照顧。

電視上在播放張國榮版本的《霸王別姬》，我吃得撐得快咽不下時，張國榮扮演的程蝶衣在對他的師哥說那段經典台詞：「不行！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我的眼睛卻一下模糊了。

程蝶衣可以對他愛的師哥如此任性，而我卻不能這樣對楊明。我還有理智。我懂得我無法改變也無法逾越我和楊明之間的那條看不見的「鴻溝」。悄無聲息地離開，才是我和楊明之間我應該做的決定。

我一邊流淚，一邊吃光了所有楊明做的食物，然後起身把碗碟收拾起來，準備去洗乾淨。就在這時，我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一個玻璃杯，那玻璃杯迅速從桌子上滾落下來，「啪」的一聲落在了地板上，碎了一地玻璃碴兒。

我趕忙去廚房小心地把碗碟洗乾淨，然後回到客廳清理地板上的玻璃碴兒。就在我彎腰的的那一刻，我稍微側了一下頭，便看到了桌子下面的隔層里放著楊明的手機。

楊明居然忘帶手機了。我拿起手機一看，手機屏保是我的一張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照片。我曾聽爸爸媽媽說楊明的手機里全是我的信息。可惜的是楊明一直不肯給我看。現在我就要離開他了，我要是再不看，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看了。我今天要不要「偷看」楊明手機呢？

我正猶豫時，楊明手機忽然來電話了，是林小溪打來的。我想了想，還是按了接聽鍵。電話一接通，還沒等我開口，林小溪就在電話裡面哭著喊：「明哥哥，你快來醫院樓頂，我等你20分鐘，要是20分鐘你還不出現，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說完，林小溪立刻就掛斷了電話，我根本來不及解釋。

我拿著手機愣在原地，這個林小溪，又搞什麼鬼？她不會真的又要自殺吧？萬一她真的出事了怎麼辦？從楊明家到醫院還有段距離，時間緊急，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楊明，只能自己趕過去了。

我來不及換衣服，穿著一身睡衣，拿著楊明手機，匆匆忙忙下樓，打了一輛車就往醫院趕。

在路上，我試圖撥打電話給林小溪。可是楊明手機設置了密碼，我不知道密碼多少，根本無法打給她。我又擔心又著急，拿著手機的手都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等我到達醫院時，離林小溪規定的時間還有3分鐘。林小溪，你可千萬別做傻事，我寧可這次被你耍了。我一邊想，一邊迅速跑向電梯。我的雙腿開始有些發軟。醫院總共12層高。等我坐電梯到達12層時，時間馬上就要超了。一出電梯，我立刻就沖向樓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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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子，筆名：木有心，小說閱讀網簽約作家、編劇，一個會做飯、有馬甲線的小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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