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特級話癆,裝逼酒鬼,全書最幽默的角色,也是譯者最喜歡的形象——薩格羅巴登場了╮(~▽~)╭

CHAPTER III

第三章

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克密達備好了馬。奧蘭卡眼眶濕潤,強忍著別離的悲傷為他用十字架做了祝福。十字架上受難的主用純金打造,在黯淡的落日餘暉下顯得格外燦爛。長年的戰爭使克密達養成了為各種變故滾鞍上馬的習慣,這會他出發了,像平常一樣雷打一般迅疾的衝鋒,要去俘虜幾個韃靼人似的。

當他趕到維爾諾,他馬不停蹄的越過了格羅德諾,比亞韋斯托克和薩伊德列茨。在路過盧科夫時,他打聽到潘?揚一家幾天前已經和薩格羅巴一道從卡里什迴轉。這會克密達便決定去找他們,心想除了這些人再沒人能勸慰米海依爾了。

他們帶著驚喜歡迎克密達的拜訪,可當克密達講出來訪的緣由,歡喜霎時間轉變成不住的眼淚。

潘?薩格羅巴頓時失了控,有一整日都在花園的池塘邊抹眼淚,以至於事後他說,那天過後池塘的水位上漲,他不得不找人砌高了磚堤。但他抹完最後一滴淚,便開始靜靜沉思;沉思過後便說出了如下這番話,正如他往常在貴人議會上一般睿智、振振有詞——

「揚,你不能去,因為現在正是國家最需要你的時刻,多年的戰亂後聯邦王國四境依舊有強敵虎視眈眈,時刻可能有烽火點燃;克密達,明顯的,整個兒冬天鸛【1】都將在沃多克太上空盤旋,你的夫人要做月子,你在外奔走是沒有時間應付家中突發的急事的;你來了,我們已曉得你的一片心意,可我要說的是:請回家去!米海依爾此刻需要的是這樣一位貼心知己,——不會因米海依爾傷人的話而氣餒,這是因為米海依爾此刻正心煩意亂!除了耐心,這位朋友還應該與小沃有經年累月的友誼;請別感到冒犯,潘?克密達,你必得承認,我和揚是小沃的老朋友,我們仨有更多一起冒險的經歷。只有主知道,我多少次從幾乎是絕境中將他救出。【2】」

【1】 波蘭的民間傳說,鸛的出現給人帶來嬰兒

【2】 這是薩格羅巴的大話,米海依爾多次從險境中將他救出

「於我來說,去米海依爾那兒也是對國家的一種責任。」潘?揚打斷他。

「揚!這是軍令!」薩格羅巴大叫。

「主在上,」潘?揚回話說,「我以親兄弟的感情去關照斯坦尼斯拉夫;可米海依爾躲我來說,是比親兄弟還親!」

「我與他比一切血親還要親密,當然也因為我舉目無親。現在不是比較我們誰對他感情更親密的時候(日常打臉)!我跟你好好說,揚,如果這樁不幸剛剛發生,我會沖你講,『讓軍令見鬼去吧!』那現在我們算算克哈拉姆甫花了多少時間從秦斯托克霍娃到傑謨德;安德烈又花了多久從傑謨德趕到我們這兒。這會我們不光要趕去安慰米海依爾,還得好好陪著他;不光要和他一同哭泣,還要試著說服他走出悲傷;不光要用天主受的更大的苦難去撫慰他的痛苦,還要用最高明的笑話使他重新眉開眼笑。這會你兩位該知道誰去最合適了——我啊!我將去,主會幫助我!如果我在秦斯托克霍娃找到他,我將把他帶到這兒來;如果沒有,哪怕去摩爾達維亞,我都將尋到他!只要我還有把一撮鼻煙放進我的鼻孔的勁兒,我都將尋到他!」

聽到這,兩位武士一左一右將薩格羅巴抱在懷裡,剛恢復平靜的他又想起米海依爾的不幸和自己的疲憊,因此重又哭了出來,哭夠了,從兩位武士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開言道:

「請你兩位不要以米海依爾的名義向我道謝,畢竟你們都沒有我和他那麼親近。」

「實在不是我要為米海依爾謝你,」克密達回話說,「但凡人心非鐵,誰見了你這般為了朋友不惜兩肋插刀,不顧自己奔波勞累和一把年紀,拼了命的赤膽忠心都會流淚的。像你這樣年紀的人,大多忙不迭鑽進暖暖的被窩;可你要去的地方,要受的鞍馬勞頓,是我和揚這般年紀輕輕的人也吃不消的!」

誠然薩格羅巴不是謊報年歲的人;可通常,他不願人們提起他的年齡,畢竟衰老也意味著無能。因此,儘管他眼中依舊濕潤,可他惡狠狠的瞅了克密達一下,回話說:

「我親愛的朋友,想起我七十七歲來臨時,我確因兩把斧頭【3】懸掛在我脖子上的緣故提心弔膽了一陣;可當我平生的第八個十年到來之際,我反倒覺得該是討個老婆了時候了。我要果真有個老婆,你就該知道是誰在吹噓自己的強壯了,是你而不是我!」

【3】77像兩把斧頭

「我實在不敢跟您比吹牛皮,」克密達說,「可我也沒有對您不敬啊。」

「我確實能讓你像拉文納的掌劍官波多葉斯基一樣吃驚。我和他比賽山羊跳,你猜這麼著?掌劍官做了三個;僕人們把他從地上拉起,因為他已經累得起不來啦!我呢,我足足做了三十五個!問潘?揚吧,他親眼目睹的。」

潘?揚,知道自己又無意成為了薩格羅巴風光事迹時時刻刻的見證者,並不理會他的牛皮,徑直提起米海依爾的事。薩格羅巴再次陷入沉思,直到吃過晚飯,他才高高興興地告訴兩位朋友:

「我要跟你們說的是任何別個人都想不到的情況。我相信我們的米海依爾將比我們預想的更輕易走出哀傷,就像我信任我主一樣堅定。」

「主賜福!你怎麼會這麼看呢?」克密達追問道。

「嗯哼!我和他結伴這許多年,還有從我豐富的人生閱歷中知曉的(日常膜),這是你兩位所不能比的。每個男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性格。對有些人來說,趕上不幸,就好像石子落入河中:在河面只是輕挑波瀾,看似無動於衷,但當石子落入河床,就會有無窮無盡的水流,好比不能平息的眼淚沖刷它,石子固執地鑽進泥土,直到這條河所有的水流入Styx【4】,眼淚才會平息,可憐的揚,我看你就屬於這一類男人,「扎入心中的石子」在這一類的男人死亡之前不會離開他們,有多少永遠無法抹去的痛苦在等著這類人喲;可另外一類人,遇到不幸好比有人用肩膀狠狠撞了他們一下,他們立時失去知覺,疼痛許久,可是當淤血消散,也是他們完全忘卻痛苦的時候。啊!這樣的男人是天主的寵兒,這世間有許多苦,他們都不必永遠承受……」(譯者居然很羨慕後者)

【4】 冥河

兩位武士全神貫注地聽著薩格羅巴睿智的見解;薩格羅巴看到自己得到如此的敬重,更加眉飛色舞地繼續下去:

「我是米海依爾肚裡的蛔蟲;主為我作證,我估摸著這會兒米海依爾的痛苦更多來自打光棍的煩惱而不是失去他的『金絲雀』,他並不會如克哈拉姆甫說的那樣陷於絕望,儘管如此,這對他確是樁不幸中的不幸,你們無法想像這傢伙結婚的念頭是怎樣的迫切!他這小子,胸無大志,更別談什麼自私的念頭;他離家征戰四方,他置自身安危於腦後,他不求榮華富貴的報酬,但他向天主索要的,正是一位夫人!一樁婚事!他反覆跟自己說,『麵包』到手了啊!他正要把這塊麵包放進嘴裡,麵包突然飛到了別處,有一個聲音召喚他,『過來!你便可以得到它,吃吧!』如此往複地戲弄他。可以想像他有多備受煎熬嗎?我不是說他不為失去『金絲雀』難過,但他更為不能結婚而難過,這千真萬確,正如天主愛著我一樣真實,儘管他嘴上會把前者說得更重要。」

「果真是這樣。」潘?揚小聲地說。

「等待!只要耐心等待他心上的傷口癒合就好了,我們等著瞧。我唯一擔心的是,他會被失望壓昏了頭,做一些將來他會為此追悔莫及的傻事。但願我到他身邊前發生的事天主既往不咎,因為人在不幸中倉促的決定總是先行一步。我現在就要打包行李。我說這些不是阻止你們去看他,只是想安慰你們。」

「父親,您將再次給米海依爾及時的援助。」潘?揚說。

「就像我對你做的那樣,還記得嗎?願我能儘快找到他,我擔心他將躲進某個修道院,或是藏在他童年呆過的遠離我們的地方。潘?克密達,你質疑我的年齡能否勝任;可我要給你說的是,如果一個最加急的傳令兵能趕上我的馬,你便讓我去拆卸絲綢,剝洗豌豆,總之給我一個紡紗吧!【5】沒有什麼險阻能減慢我的腳步,沒有一位王國貴人的最豐盛的款待能讓我稍作停留,天下最好吃的美食,最迷人的佳釀都留不住我!你們還沒見過這樣的兼程趕路呢!我的屁股現在完全坐不住,好像跟前有人拿一隻貓頭鷹來吊我胃口。你們趕快,去用羊脂擦拭我的大衣,我今晚就走,夜裡路上的蛇就不敢靠近我了。」(什麼鬼方法,老師告訴我酯類吸引蛇的噢,誰給解釋,在線等,挺急的!)

【5】男權主義者對自己最大的懲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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