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的狂歡

對火鍋的記憶,最初還是十幾歲過年的時候,一頓火鍋和過年的雞鴨魚肉一樣令人興奮——那是一年之中,最奢侈和揮霍的日子,每一個人體內都準備了一隻盛大的胃。

  年三十不會吃火鍋,因為是一家人吃團圓飯的日子。

  早起,貼春聯,放鞭炮,大人去上墳,小孩就滿街亂竄。

  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圍坐在一張圓桌邊。一家五六口人,一年中少有的雞鴨魚肉湊齊了,蔬菜反而少了很多。

  從長輩手裡半推半就地接過紅包,心裡盤算著今年能拿多少壓歲錢,然後在大人連提醒帶呵斥聲中品嘗各種美食。

  飯畢,有人問:晚上吃什麼?

  火鍋吧!我想吃火鍋!最小的孩子爭先提議道——這是一年中提要求就能滿足的日子。

  於是,就這麼愉快地定下來。

  收拾好一桌子殘羹剩飯,休息一會兒,串門看電視,下午四點鐘,就又開始準備晚飯。

  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村裡的小賣部有了羊肉可賣,有時候也會由老爸開車去市裡買上一份,我們則會歡呼雀躍著要跟著去兜風。

  彼時的火鍋,在現在看來很是簡單。

  羊肉是必不可少的,但也因為價格,多不了多少;

  然後是各種丸子,總是逃不了魚丸蝦丸的澱粉味道,長大後也才知道,原來能涮的丸子種類繁多得讓人可以挑花眼;

  土豆,圓白菜是最常見的配菜,偶爾會有木耳一類的食材做搭配,以及細長的粉絲和速食麵。

  醬料則是麻醬——以往吃麵條時候不捨得吃的東西,吃火鍋的時候我總是一鼓作氣調上一大碗,濃稠香郁,還沒開涮就口水直流了。

  最重要的鍋底卻是沒什麼看頭。最初的時候,切上蔥段,生薑片,放上幾顆花椒大料調味,不用放香油,因為所有的油都會從羊肉里得來。

  還是那張圓桌,五六點的時候,將所有的食材器具依次擺上桌,一家人圍坐好,一頓等了一年的火鍋就這麼開始了。

  最著急的就是等鍋里的水燒得滾燙,咕嘟咕嘟冒著泡兒,才可以下第一片肉。

  好在那時候已經開始用電磁爐,所以並不會等上多久,可也無比漫長了——對嘴饞的孩子們來說。

  終於,水沸了。

  大人們把肉夾起一大塊兒,小心翼翼地放進鍋里,也就是幾秒鐘的事兒,羊肉從最初帶著血絲的樣子變成了蜷縮著的灰色。

  熟了的肉會第一時間進入每個人的調料碗里,前後反覆浸潤在醬料里,孩子迫不及待地吃進嘴裡,連聲叫著「燙死了燙死了」,大人則嗔怪道「慢點兒吃,又沒人跟你搶!」又順手夾了新的肉放到孩子碗里。

大人們總是這樣,因為彼時的節儉,即便是過年,都不會捨得享受太多,習慣性地將最好的東西一股腦兒放在孩子和老人碗里,自己則吃上幾片肉,就涮其他品種有限的食材了。

  我爸總喜歡以一包速食麵結束最後的火鍋,奢侈的時候再放一顆雞蛋。

  最後再看整湯鍋的時候,最初的清澈透亮,現在早就被醬料和各種食材的殘留變了模樣。

  於是,這頓新年火鍋總算是吃得圓滿了。

  那是最初吃到最簡單卻也最充滿溫情的火鍋,在升騰的熱氣中,一邊說著不痛不癢的家常話,或者聽孩子們抱怨著新年過後就要開學,待時間隨著不斷減少的火鍋食材逐漸流逝,一年中,第一頓也是最後一頓火鍋就這麼吃完了。

  和那時相比,如今的火鍋無論從食材還是味道,自然都豐富得多。

  而我是來北京以後,才和老公一起經常吃火鍋的。

  東來順,呷哺,老灶火鍋,或者路邊店裡不知名的小火鍋,每家有每家的味道,但凡有名氣的,都會有自家的招牌特色:東來順的銅鍋,呷哺的醬料… 總是我心心念念的內容。

  但說到底,最讓我覺得能吃得高興的,還是自己在家準備一頓火鍋。

  小時候只有一種肉類,現在也會多了豬牛肉,以及各種肉的周邊,比如:牛肚。

  丸子的種類也豐富了:蝦滑,魚滑,撒尿牛丸,魚豆腐,紫薯丸子…

  蔬菜自然也一樣。茼蒿,紫菜,苦菊,香菜,不同品類的蘑菇…

  鴨血,海帶,魔芋,豆皮… 現在想想,竟然有太多可以說,甚至有些到現在都不知道學名是什麼。

  鍋底也講究了起來。

  我們喜歡吃辣,多是去超市買一些鍋底,或者自己按照食譜做一次鍋底,紅油濃湯,上下翻滾著,熱氣里是辣味衝天的刺鼻,在小小的出租屋裡,幾乎所有的傢具、衣服都沾上了一層濃郁的火鍋味兒。

  有時候也很懶,直接叫火鍋外賣,專業的火鍋比我們自己準備的自然是好太多,尤其是對於最近想一品原味重慶火鍋的我,看著鍋里全是辣油的濃湯,冒著氣泡,似乎發出的聲音都比以往要渾厚沉穩得多。

  兩個人的火鍋,看一部等了許久的電影,時不時安慰著家裡貪嘴的貓,說著下次要把辣度再調高一些。

  火鍋是熟人之間的社交,比觥籌交錯更能將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拉近。若誰能和你一起吃頓火鍋,這就說明著,兩人之間的關係要親近得很。

如果說,孤獨是一群人的狂歡,那火鍋就是打破這孤獨的砝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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