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車為何頻傳被合併玩數據把自己玩壞了_王高峰

　　不久前，又一則「公司合併」的消息傳遍了互聯網圈——瓜子二手車和人人車已經開始就合併的事情進行談判，最終合併的結果可能是瓜子吃下人人車。其實，早在今年春節期間，業內也曾流傳人人車即將被瓜子二手車收購的消息。儘管兩次傳聞之後，雙方均對此進行了否認，但業內對作為「被收購方」的人人車的發展和現狀，也開始持觀望態度。

　　再談收購：投資圈裡的公開秘密

　　無風不起浪，空穴不會來風。按照互聯網領域的慣例不難推測，人人車頻傳被收購背後最大推手是資本市場。

　　然而，在國內二手車市場尚屬起步階段、二手車電商的行業滲透率僅有不到20%的時候，對於一家即將等待風口到來的創業公司而言，為何會屢次被資本市場推向「被收購」的方向?

　　圈內人士透露，儘管勉強挨過了D輪融資，但目前的人人車已經陷入了危機四伏的狀態——增長乏力、業務收縮、戰略方向失誤，卻仍然沉迷於用假數據來標榜業績，更使得投資方對其不佳的表現已經失去了耐心。

　　增長乏力：覆蓋城市不增反降 業務收縮成定局

　　早在2016年3月，人人車就在對外宣布「縱橫戰略」時曾提出「千城擴張」計劃，即平台的橫向區域擴張，目標在兩年內覆蓋1000個城市，其中，今年底計劃覆蓋300座城市。

　　此前人人車對外公布的數據表示，已經在全國範圍開通95座城市。8月份，北京商報記者查詢人人車官網發現可選擇服務的城市僅為64座。目前，人人車官網上顯示覆蓋的城市數量為58座，不僅業務覆蓋能力下降，而且離年底實現300座城市還有著4/5的任務量。如果想要履行之前的承諾，人人車需要在今後的2個月中，保持平均每天4個城市的擴張速度。何況，憑藉其現有的人員配置和能力，能夠把現有城市服務好已經是捉襟見肘。

　　圖：人人車首頁顯示，目前其服務僅覆蓋58個城市

　　據業內人士透露，儘管在對外公布的各種數據上多次出現不一致的情況，但對於這個戰略目標，人人車的CEO李建或許也並不想再次「食言」。只是迫於人人車自身現狀，勉強維持已經是疲於奔命，根本沒有能力進行擴張。以至於隨著時間的推進，只能眼看著被當初誇下海口打臉。

　　此外，據人人車內部人士透露，為了避免資金鏈斷裂帶來的巨大風險，同時緩解來自資本層面的重重壓力，人人車已經基本放棄了之前的計劃，開始了業務收縮。同時，開始謀求在現有交易流程中的小規模盈利。而在一個尚處於高速擴張階段的巨大潛在市場里，這樣殺雞取卵的選擇，更使得投資人對其未來發展的方向充滿了疑慮和失望。

　　根據百度指數顯示，人人車指數表現平平，已經失去了競爭行業領先者的可能，且與行業龍頭的差距還在進一步拉大。

　　迫於融資壓力：「刷單」情況愈演愈烈

　　自人人車成立以來，有關其數據造假、刷單的新聞就接連不斷。2015年7月，人人車的離職員工也公開了其刷單及數據造假的真實面目。據消費者日報公開報道，「據人人車內部員工說：每成功向車商購買一個交易信息，員工即可向公司申請數百元的補貼，員工可以自行決定給予商家的購買費用，剩餘部分歸員工自己所有。更有甚者，員工乾脆拿自己的親戚、朋友來冒充買賣雙方，人人車只要求員工向公司彙報買、賣雙方的姓名和手機號碼。而等投資人調查時，人人車管理層便要求員工提前和這些親戚朋友打好招呼，等調查時就稱是在人人車平台上交易的，體驗良好，一帶而過。」 當時，僅在北京一地，月單500單中只有150單為真實成交量，刷單比例高達70%。此前，人人車公布了2016年7月的成交量為18000台，事實上，據人人車內部透露，真實的數據只有10000多一點。人人車七月的成交量出現大幅下滑，甚至低於6月成交量。

　　而除了刷單外，人人車在其他方面的數據也非常值得推敲。

　　廣告投放費用造假。在黃渤代言的廣告播出後，人人車CEO李健說的最多的是用對手四分之一的錢投出了接近對手的廣告效果。事實上，人人車花費的廣告費用跟對手不相上下，保守計算，人人車在2015年的廣告投放金額在1.5-2億之間，其獲得的百度指數僅僅是對手的一半。

　　融資數額造假。人人車C輪融資時，出現了2個版本的數據，人人車給出的新聞稿是8500萬美金。作為人人車財務顧問的華興資本，在推送給媒體的新聞稿中，卻披露了真實的融資金額——6200萬美元。考慮到包凡和華興資本的專業度，以及事後並未正式道歉而是保持沉默的態度來看，這個數字與其說是錯誤，不如說是一不小心說出了真相。

　　NPS數據造假。在獲得雷軍的投資後，人人車也效仿小米玩起口碑營銷，不斷宣揚口碑帶來了大量的忠誠用戶。李健表示其NPS(用戶凈推薦值)已經達到82%，而蘋果的NPS也只有60%。而根據全球最頂級的品牌用戶調研機構華通明略數據顯示，72個使用人人車的用戶，只有14個用戶進行推薦，推薦率僅為19.4%。

　　前途渺茫又太差錢：融資質量大打折扣

　　數據造假無疑是飲鴆止渴的下下策。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卻無法逃過資本市場的檢驗。持續的數據造假遭曝光，不僅使得人人車失去了得到頂級美元基金青睞的機會，而且使其早早宣布的「高額D輪融資」遲遲無法兌現，甚至已經要面臨資金鏈斷裂的風險。

　　而為了維繫下去，人人車不得不自降估值(人人車對外宣布的估值為5億美元，業內人士透露，為了完成D輪融資，此次融資前人人車自身估值降到了4.5億美元)，流血融資，不得已選擇了投資回報條件更為苛刻的人民幣基金和其他社會資本。在人人車的D輪投資方名單中，我們甚至看到了漢富資本等P2P公司。在P2P行業處於全面洗牌的大環境下，未來將有99%的P2P公司平台被淘汰。人人車選擇風險較高的資本來撐門面，恐怕也是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

　　不管D輪的接盤俠們是如何計劃的，但人人車無論從資金鏈、還是業務現狀，都已經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而且，四輪融資之後，人人車創始團隊對公司的把控和話語權也在逐漸下降，甚至要對新加入資本做出不斷的妥協。甚至，有猜測指出，對於資本收益率要求極高且很難接受虧損的人民幣資本參與人人車的D輪融資，就是對賭其被收購所能享受的超額收益而來的。

　　收縮業務、裁減人員、壓縮廣告投入……當人人車在為自己偽造數據的惡果買單時，一系列自救行為仍然沒能挽救估值壓縮、份額下降、投訴不斷的頹勢。在估值不斷下滑、業績難有起色的時候，藉由出售公司而全身而退，也不失為人人車管理團隊的一個理智的選擇。

　　由此，一位投資圈的人士坦言：「既可能是投資人對此人人車表現不滿的施壓，也可能是人人車為求生存給市場發出的試探。」

　　相反，對於合併傳聞的另一個主角瓜子二手車來說，收購人人車的意義的確非常有限。尤其是當瓜子二手車已經進入了加速擴張階段之後，雙方在二手車交易領域業務的高度重合，使得人人車所能夠為被收購後的公司提供的市場貢獻已經越來越低，其自身價值也會越來越小。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資本市場從來都是殘酷的。在經歷了發展的大起大落之後，人人車未來如何?且等時間來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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