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十年
這一生,總歸是要逃亡。五年前發了瘋地想要離開,也許荒無人煙之地,也許車水馬龍之殤。離開熟悉,離開過往。
肆無忌憚的心情似乎只存在默默無聞的日記本和天涯相隔的簡訊里。
許久前也是答應過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她發過來海邊的背影,波瀾壯闊的海面彷彿要吞噬掉她。
她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生命似乎停留在二十歲那一年,或許早已死去卻以肉體的身份存在著。
她說她想要逃。我說我們一起,就去墨脫吧。
我精心準備了一個星期,翻箱倒櫃,找到了五百塊,只夠去西邊的車費。即使風餐露宿也要走。我信誓旦旦地對我對她承諾。
臨行的前一晚,我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夢裡我看到頭髮黑白參半的老爸,在床邊抱著燙傷腳的我三夜沒有合眼。他穿著開了膠的布鞋,四處低頭哈腰給我借錢上大學。他拿著我為數不多的照片日日念叨,我娃怎麼還不給我打電話。忽然他抬起頭說,娃,你別走。
醒來的時候我無法遏制地把臉埋進枕頭裡痛哭直到凌晨。
接到她的電話,說已經到火車站了。我說,不走了,對不起,我不走了。她沉默了半分鐘,掛掉了我的電話。
自那以後我們不再聯繫。我沒有勇氣,陪她去浪跡天涯,她帶著我的失望一個人去了遙遠的西藏。
後來收到她的信。
夏,墨脫的山林總是霧氣騰騰。前些天隻身一人跑進深山遇上泥石流,差點被掩埋在荒無人煙的樹林里。夏,害怕死亡的恐懼涌到嗓子眼的時候,我好像覺得,我還活著。
我把信夾在了裝著五百塊的錢包里。再借我十年,完成所有的心安理得,十年後我去墨脫找你。
借·我怦然心動如往昔
十三歲的時候喜歡上一個總是穿白色運動服的男生。他瀟洒地走過我的窗前,我的心跟隨者他緩慢的腳步漏了拍。
偶有別人聊起他時,我總會紅著臉插上一句:對啊,他真的很帥啊。好像,他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一樣。
我伏在三樓的欄杆上假裝與同學交談眼睛偷偷地瞄向他,他漂亮的一個轉身,籃球毫不猶豫地落入籃筐。
中考前三天在食堂與他擦肩而過,又或許因為看到他我的腳步顫巍,小心翼翼走過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他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多嘴告訴了他有一個女孩喜歡著他,接熱水的時候他走過來打量。
是誰?是她嗎?就是她啊。
我低著頭,漲紅了臉,胸腔里那顆紅色的物件嘭嘭嘭地跳動著。
是我。抬起頭時,面前早已沒了他的身影。
我晃著旁邊女生的胳膊問:我是不是長得很醜?
她打量了一番不假思索地說:五官很小,臉很大,確實不好看。
升入高中後我長了個子,他卻依舊那麼高。穿著白色的衝鋒衣,把拉鏈拉到頂端,手揣進口袋裡,面無表情地從我面前經過。
他走的那樣的快,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留給我。我從沒想過跟他表白,只是想說一句,嗨,我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你。
後來輾轉聽說,他在別人面前嘲笑了初中一個喜歡他的醜女孩。
那個可憐的女孩不是我。對他的喜歡卻從第一面的怦然心動,變成了現在的厭惡。
即使我的五官已經長開,即使我也可愛漂亮到有很多人喜歡,即使我足以和他搭配成郎才女貌。我也不再喜歡了。在他眼裡,別人的喜歡都成了笑話。
自那以後,從沒主動喜歡過一個男生。
再借我十年,遇到一個陽光溫暖的大男人,也許會找回怦然心動的感覺,然後按著最初的意願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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