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的大寶劍 第二十三章 以劍仙之名

"姓汪的！卑鄙小人！無恥之徒！給我出來！有種跟爺爺再戰三百回合！"

黑白子在雨中嘶吼。丹青生看見這情況，握刀的手卻是緊了一緊。黑白子既然是這樣喊，就證明汪宅那邊並沒有第二個人參與戰鬥。那兩名身著黑衣的兄弟身死，黑白子重傷，竟都是眼前這汪先生做的。

這次日月神教一行人過來，對於大寶劍的下落看得極重，對於來這汪宅的防護，看得卻是相當簡單的。

汪宅的底細這些年早被摸透了，李劍仙死後，只有一個劉正風劉教頭，並無第二個武林人士，真要殺進來委實輕輕鬆鬆，事實上也是如此，眼下在汪宅各處，基本都沒有受到什麼大的抵抗，就連正廳那邊埋伏著的汪家護衛，恐怕很快也要崩潰，卻沒有想到，在這裡遭遇了如此之大的損失。

丹青生倒不是害怕，只是意外而已。這汪先生在眼下也不知道憑著怎樣的手段翻盤過來，但在黑白子的追殺下，身上也已經受傷不輕，他身上機巧再多，估計也用之殆盡了，只要小心些，自己便不會有事。

眼見著黑白子寒冰掌舞得亂無章法，跌跌撞撞，大雨之中汪先生持劍的身影也開始緩緩的移動了腳步，開始無聲又緩慢地靠近過去。

丹青生握緊了長劍，從這邊走了出去。

為了避免他再出詭計，一旦出手，須得把握時機，一劍致命。丹青生心中想著此事，便在走到近處時，那汪先生卻陡然警覺，回過了頭，昏暗之中，丹青生看見了一雙凌厲至極的眸子。

丹青生心中一悸。江湖之中，有這種眼神的人，也恰恰是最難對付的一類人。

長劍帶動水光，刷的划了出去，那邊轉身、後退，竟也是猛的一劍劈斬過來，兵器交擊聲頓時鳴響在雨幕之中，隨後只聽乒、乒乒的聲音隨著兩人的交手連續響個不停。

那半瞎的黑白子聽准聲音，朝著這邊便靠了過來。汪先生腳步飛快後退，他畢竟身上已經負傷，對丹青生的一番封擋，打得頗為窘迫。

丹青生武藝本高，但快劍之下，心中也驚訝於對方能夠勉強跟上這速度，而且這汪先生的松風劍法，雖然不算一流高手的程度，但竟然也是法度森嚴，守的精巧。

小天井中黑白子瘋狂亂擊，兩人身形呼嘯而動，卻是圍著他繞了半個圈子，也在此時，丹青生陡然在對方那精巧的劍術中看見一處微小的破綻，左拳立刻向破綻揮了出去，這一拳正中汪先生右臂。

蓬的一聲悶響，汪先生被擊飛到院中一套石桌、椅上，長劍脫手，身體砸翻了石桌，狼狽的和桌面、圓凳滾了一地。

汪先生被這沉重一擊傷的很重，在地上翻滾掙扎了幾下，都沒有爬起來。趴在地上甚是狼狽。

丹青生見是機會，揉身而上，撲到汪先生身上，施展擒拿手法，扣住汪先生右臂。正待封他穴道，把他整個身體控制住，忽見汪先生猛地用力一扭身，只聽格拉一聲輕響，汪先生右臂脫臼，擰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但汪先生強行把身體和左臂轉了過來。

丹青生看見汪先生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但還帶了一絲奇怪的笑意，好像什麼陰謀得逞的樣子。心下暗叫一聲不好，正待施展輕功後撤，說時遲那時快，已經聽到神機弩的機簧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爆鳴聲，汪先生不知什麼時候左手早已拿著一張神機弩。

現在兩人貼得這麼近，汪先生左手持弩，弩尖幾乎貼著丹青生的肚皮，扣動了扳機。

神機弩兒臂粗的弩箭激射而出，丹青生的身體像紙片一般被穿透，血花在背後爆炸般的綻放開。他的小腹被洞穿出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弩箭余勢未消，划出一個長長的拋物線，最後"哆"的一聲，深深的釘入數十步外的一根廊柱里。

丹青生的內臟和血漿被牽連出來，拋灑長空，落得院子里一條長達數十步的血跡，觸目驚心。

他哪裡知道，汪先生等魔教上門整整一十八年。食不甘寢不沉，日夜與劉教頭商量。如何在自己三流武功的前提下，充分利用已有的條件，抵禦魔教的進攻。想來想去，自家的武力值也就這樣了，能夠說得上底牌的，就是依靠神機弩。

除了汪宅養了一隻善用神機弩的護衛隊外，汪先生自己在卧室、書房、客廳、武庫等幾個機要所在都設計有儲物的暗格，每個暗格里都放置了神機弩備用。定期保養，以備不測。

前兩天宅中生變，更是和劉教頭一起，把這些神機弩都重新檢查擦油，上緊絞簧。

剛才被黑白子追殺，汪先生故意把黑白子引入武庫，拿出備用的神機弩，本來準備一舉殺之。但沒想到路上遇到兩個魔教的小嘍羅，搶先闖進房子，做了替死鬼。

但幸好自家機關眾多，漁網陣和石灰粉還是讓黑白子著了道。正打算了解黑白子，瞥見丹青生遠遠的追了過來。

汪先生此時被黑白子狠狠打過兩掌，已是身負重傷，靠小青的那一下偷襲和重重機關，才勉強佔到上風。汪先生暗自盤算了一下，絕沒有可能再單挑丹青生。

他於是先把神機弩藏到花園的石桌後面。轉頭和丹青生斗劍。在打鬥中露個破綻。被打飛到這裡，趁機把藏下的神機弩拿在手中。故意趴在地上示弱，用身體蓋住持弩的左手，讓丹青生放鬆警惕，引他近身扣住自己。

最後拼著右臂脫臼，左手對準敵人貼身發射，終於是讓這個劍術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勁敵也著了道。

「出來！姓汪的！卑鄙小人出來受死——」

黑白子仍舊如負傷後猛獸一般的吼叫著，他現在目盲不視物，在雨中如此喊叫，口氣越兇狠，聽起來就越凄慘。

丹青生口中吐血，腦袋裡嗡嗡嗡的不斷響，視野模糊、晃動。他的小腹被洞穿，已是傷重至極。他想要爬起來，但掙扎兩下沒有成功，努力凝聚目光往前看時，卻見在那邊不遠處，汪先生努力撐起了身體，背靠著花園台階，搖搖晃晃扶起了身體。

汪先生望著自己這邊，站了一陣，然後用左臂扶住右臂，用力往上一頂，只聽"格拉"一聲輕響，脫臼的右臂被頂了回去。汪先生口中發出一聲低吼，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汪先生雙手往後撐了撐，坐在了那邊屋檐下的台階上。也不說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就這樣如同幽魂一般的望著這邊發瘋的黑白子、倒在地上吐血的丹青生。

也是在這一刻，丹青生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江湖上的許多事情，其實本身就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他也曾想過許多次，自己在什麼情況下會死。也許是享盡榮華後的年老體衰，也許是力斗魔頭的轟轟烈烈。

但現在這種事情真的要發生了，卻讓人如此的不甘。完全沒有道理，竟發生的如此詭異，如此迅速、簡單。眼前那人，儼然是將方才那個近乎亂局的打鬥練習了一千次，專門等待著今天的局面一樣。

遠處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大抵是日月神教眾人在圍攻汪家正廳那邊的家丁的防禦，也不知能夠撐得了多久。

丹青生看見汪先生的身影偏著頭看著那邊，聽著那聲音，神情之中，也有幾分痛苦、無奈，但終於咬了咬牙關，渾身上下都顫抖了一下，然後汪先生深吸一口氣，站起來了，拾起地上的劍，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

半途中，他將長劍放下，撿了一根木棒在手裡，走到自己身邊，對著自己的頭頸猛的一棒就揮了下去。丹青生眼前一黑，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也許是求饒，也許是威脅的狠話，但再也沒機會被人聽到了。

汪先生用木棒猛擊丹青生的頭頸，然後又是一棒、又一棒、再一棒，直到徹底將丹青生上半身打成了一團模糊的肉渣，他轉過了身，肉體的疲勞也幾乎到了極限，劇烈的喘了幾口氣，拖著那木棒搖搖晃晃地走向不遠處，左臂折斷，臉上半瞎，喊的聲嘶力竭的黑白子。

」老虎不發威，你TM當我是病貓。「 汪先生心裡默默的說，眼中彷彿又浮現出來當年李劍仙一邊看自己拙劣的練劍，一邊搖頭嘆氣的場景。

」師父啊師父，您不認真教我劍法，現在您老人家天下第一這塊牌子，徒弟我看來是守不住了。「

」但是敢來劍仙家鬧事的，都得死。「

當頭猛地一棒，汪先生將黑白子打倒在地，隨後躲開那已然無力的寒冰掌。

又是一棒打過去，

又一棒，

再一棒，

再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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