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在澳宋的留學生們(五、朝花夕拾)

如果從洱海衛的大波那村算起,萬卷書大約沒讀完,萬里路卻是有的,這一路走來,最大的感受,就是人是不同的。從顏色來說,明國人是喜歡紅色,有什麼高興點的事弄點紅紙來表示,山裡的婦女們更是要戴紅色的包頭巾,東南亞的島上人喜歡把他們的廟弄成綠色,老緬卻又不同,他們喜歡黃色,把黃色的廟建得到處都是,而且村寨里總有黃衣的和尚出沒,世界之大,各色人等,這真叫人大開眼界。

明國固有一種習俗,就是只要有門的地方,盡量在門的兩側寫上字,謂之「對聯」,於是乎,大明國最具有平民文化氣息的地方就是城門了,這種地方往往朱漆塗之,大字書上,名城古剎的氣息便來了,鄉梓洱海衛城便也有這麼一個地方,自太祖洪武開此城以來,歷代都指揮使為門名字費盡了心,改了又改以體現其治下的文化昌盛,最後定下東門「輝聯東壁」、南門「彩煥南雲」、西門「瑞啟西垣」,北門「恩承北厥」,不過,在其中一門中袁嘉穀狀元所寫對聯「維南有箕,維北有斗;在天成像,在地成形」倒頗得其趣。

這裡雖是蠻漢雜處的地方,又處在亂世,倒也頗為寧靜,聽在城斗中的海道士講,這得益於雲南人的懶散,他們懶,以至於野心都大不起來,懶得打仗。我自還鄉以來,能理解我思與考者只有這位海道長了,於是每傍晚必至於東華觀與其交談,道長的話大部分時候都是扯淡,但扯得頗為有趣,倒也有一點世外瀟洒人物的形象。又小城是如此之小,小到有趣的人都沒幾個,連衛指揮使大人都不時來講其講古。有一回講到髡人的美食,指揮使大人不肯墮了大明的面子,列出種種美食,其實髡人對大明的美食十分傾慕,以至於在臨高,以各省命名的菜肴館子不計其數,但奇怪在於,其雲南菜中幾大美食什麼過橋米線、氣鍋雞、諾鄧火腿、樹頭菜等,雲南從未見過,大約是我見少識陋罷了。其實,雲南最重要的美食是菌子,也就是臨高人所說的蘑菇。

寧中千回毒,不舍一口鮮,這是許多熱愛菌子人的座佑銘,我少年時家貧,菌子是唯一能接觸的美食,當不例外。什麼牛肝菌、羊肝菌、青頭菌等,至今我能講出不少名字來。當然,許多菌子是有毒的,鄰居家的兒子老分,曾成功地在兩歲時找到菌子並鬧翻了全家人——雲南人「毒」字讀「鬧」,害得他老爹去廚房裡抓龍,這並不是笑話。毒菌子的名字比較特別,如見手青等,一聽便知很危險。菌子的種類太多,就是象老分的父親這樣多年的山裡人,也會有失手的時候,所以山上找菌子的人原則是,只找自己確定沒有毒的,不能確定,當有毒處理。

老分是家裡最小的兒子,所以從小就被叫「老分」,當地土語里有愛憐的意思。老分的父親是個夷人,會夷漢話,專在當地的官要進山時當嚮導,按臨高的原則,大約是個「公家人」,可大明職責分得不是很清楚,只有偶爾的賞賜,而沒有俸祿,只得與我家一樣,佃了官家的地種種。按臨高的人種研究,老分大約是個擺夷人,或者白夷人罷了,然而實際在大波那村與我沒兩樣,就是他的姐姐,也從不穿白夷人的白紅相間的衣服,每次小孩子舉行的村間「戰爭」,老分也積極得很,石頭扔得准得很,絲毫沒有什麼「民族隔胲」。

或得益其夷人的血統,他在爬樹、抓鳥、找蘑菇、打麂子很是了得,是我童年的英雄。由於是鄰居,每年的六七月,我倆都要背上背蔞,結伴去山裡找菌子。他是天生的大山之子,不但教我認識了諸多品種的菌子,有他在還不用擔心迷路。有一回在山裡,他請我吃東西,說吃完能看見神仙,結果我們倆抱著背簍,腦袋晃蕩了一下午,在松林里竟出現了仙宮,仙人竟比我們還小,只有巴掌大,頂著象菌子一樣的傘狀頭,叫,「老表,一起去玩啊。」小人神仙很容易拉著我的手進了仙宮,並用紅色的線綁我的腳踝,直至我睡去。

後來我醒了才知道,我們吃了毒蘑菇,母親在身邊滿是眼淚,直到我醒來,她高興極了,做了平常雖不得的油炸雞樅菌給我吃,味道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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