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入楞伽經（1）

註：前面大慧提出的108個問題，略。佛回答的意思和《金剛經》的理論是一致，就是這些問題都是妄言，沒有必要回答。

爾時大慧菩薩摩訶薩復白佛言：「世尊！諸識有幾種生住滅？」

佛言：「大慧！諸識有二種生住滅，非臆度者之所能知。所謂相續生及相生，相續住及相住，相續滅及相滅。諸識有三相，謂轉相、業相、真相。大慧！識廣說有八，略則唯二，謂現識及分別事識。大慧！如明鏡中現諸色像，現識亦爾。大慧！現識與分別事識，此二識無異，相互為因。

佛說：大慧，諸識有兩種生住滅，不是凡夫能夠思維的。所謂相續生（因果相似相續）和相生。相續住和相住。相續滅和相滅。

諸識有三相，轉相（現行）、業相（阿賴耶識染污一面）、真相（阿賴耶識清凈一面）。

大慧，識有八識，簡單說來，兩種，也就是現識（阿賴耶識）、分別事識（現行）。

大慧，就如同一個鏡子里變現出事物的影像，現識就是如此，他是隨緣自顯現的。

大慧，現識和分別事識，這兩者是沒有區別的，相互為因果。

註：阿賴耶識是有為法。

大慧！現識以不思議熏變為因；分別事識以分別境界及無始戲論習氣為因。大慧！阿賴耶識虛妄分別種種習氣滅，即一切根識滅，是名相滅。大慧！相續滅者，謂所依因滅及所緣滅，即相續滅。

大慧！阿賴耶識的因，是現行熏習。而現行的因，是阿賴耶識（習氣）。大慧，如果阿賴耶識滅，則一切諸識皆滅。這就叫相滅（滅轉相和業相）。

大慧，所謂相續滅，就是阿賴耶識所依滅和所緣滅。

所依因者，謂無始戲論虛妄習氣。所緣者，謂自心所見分別境界。

所依，就是阿賴耶識是什麼呢？就是阿賴耶識是無始以來熏習的習氣。

所緣，就是阿賴耶識幹什麼呢？就是他幻化出凡夫以為存在的分別境界。

大慧！譬如泥團與微塵非異非不異，金與莊嚴具亦如是。大慧！若泥團與微塵異者，應非彼成，而實彼成，是故不異。若不異者，泥團微塵應無分別。大慧！轉識、藏識若異者，藏識非彼因；若不異者，轉識滅藏識亦應滅；

大慧，就如同泥團和微塵不一不異。金子和金做的東西，也是如此。

如果泥團和微塵是不一樣的，那麼他們都是有自性的。那麼一個事物變化，不能引起另一個事物變化，但是不是這樣的。

而如果泥土和微塵是一樣的，那麼兩者沒有分別。

這就如同，現行和阿賴耶識是不一不異。

如果是一樣的，那麼意識滅了，阿賴耶識也應該滅掉，就如同一個入無想定，那麼他就解脫了，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不一樣，那麼，阿賴耶識就不是現行的因，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然彼真相不滅。大慧！識真相不滅，但業相滅，若真相滅者，藏識應滅；若藏識滅者，即不異外道斷滅論。

但是阿賴耶識的真相（所證入的真如）不滅。大慧阿賴耶識的真如是不滅的。只是業相滅掉。如果真相都滅掉，那麼藏識就應該滅掉。那麼就墮入斷滅見了。

註：真相，可以在圓成實自性上指真如。在依他起自性上，指清凈心。轉識成智，是指把其中的染污種子替換為清凈種子。並不是種子就消失不變了，清凈心也不存在了。這樣就墮入斷滅見。

「大慧！彼諸外道作如是說：『取境界相續識滅，即無始相續識滅。』大慧！彼諸外道說相續識從作者生，不說眼識依色光明和合而生，唯說作者為生因故。作者是何？彼計勝性丈夫自在時及微塵，為能作者。

大慧，外道他們不懂空性之理，於是看到死的時候，肉體腐爛，就認為沒有業報，一了百了。這就錯了。

還有人，認為有一個超自然的神我存在，他產生一切，這也是錯誤的。

複次大慧！有七種自性，所謂：集自性，性自性，相自性，大種自性，因自性，緣自性，成自性。

而且，大慧！有七種自性。所謂：集自性，性自性，相自性，大種自性，因自性，緣自性，成自性。

集自性：指因緣聚合一個事物的暫時存在，如軍林。比如一個個士兵構成軍隊。

性自性：指事物的屬性

相自性：指事物的樣貌

大種自性：指四大種

因自性：指事物產生需要原因（直接原因）

緣自性：指事物產生需要因緣（間接原因）

成自性：指事物產生的果

這七種自性皆是外道執著而成，其實並不存在。在菩提流支譯本說

複次大慧。外道有七種自性。何等為七。一者集性自性。二者性自性。三者相性自性。四者大性自性。五者因性自性。六者緣性自性。七者成性自性。

有七種第一義，所謂：心所行，智所行，二見所行，超二見所行，超子地所行，如來所行，如來自證聖智所行。大慧！此是過去未來現在一切如來．應．正等覺法自性第一義心；以此心成就如來世間出世間最上法，以聖慧眼，入自共相種種安立，其所安立不與外道惡見共。

與之相應的是，七種第一義。

心所行，智所行，二見所行，超二見所行，超子地所行，如來所行，如來自證聖智所行（離言真實境界）。

大慧這是正見，這是如來自性第一義心，是最上乘的出世間的法，以佛的智慧，建立各種事物的自相，共相。而此自相，共相不同於外道。

大慧！云何為外道惡見？謂不知境界自分別現，於自性第一義，見有見無而起言說。大慧！我今當說，若了境如幻、自心所現，則滅妄想三有苦及無知愛業緣。

為什麼說外道錯了呢？因為他不知道，一切唯心造。所以虛妄分別起了言說。大慧我當說，如果了知一切諸境如夢如幻，都是自己的心所顯現的，一切妄想，三界生死，一切諸苦，無知諸緣都會滅盡。

註：如夢如幻，在不同語境下有不同含義。在遍計所執下，是毫無所有。在依他起自性上，是剎那生滅。

大慧！有諸沙門婆羅門，妄計非有及有於因果外顯現諸物，依時而住；或計蘊．界．處依緣生住，有已即滅。大慧！彼於若相續、若作用、若生、若滅、若諸有、若涅槃、若道、若業、若果、若諦，是破壞斷滅論。何以故？不得現法故，不見根本故。大慧！譬如瓶破不作瓶事，又如燋種不能生牙；此亦如是，若蘊．界．處法已現當滅，應知此則無相續生，以無因故，但是自心虛妄所見。

大慧，有諸沙門，婆羅門，妄想執著外境有或者無，於是在外境中執著於各種事物的顯現。

這都是外道的主張。或者執著於五蘊，十八界，依照因緣生滅，無常變異，這都不明白根本。

上述都是斷滅見。為什麼呢？

就如同瓶子破了，那麼還有瓶子嗎？燒焦的種子，就不能再發芽。其中道理也是如此。

雖然蘊，界，處剎那生滅，但是應該如實證入，其中並沒有自性。只是自己心的虛妄分別罷了。

「複次，大慧！若本無有識三緣合生，龜應生毛、沙應出油，汝宗則壞，違決定義，所作事業悉空無益。大慧！三合為緣是因果性，可說為有，過現未來從無生有，此依住覺想地者，所有理教及自惡見熏習餘氣，作如是說。大慧！愚痴凡夫惡見所噬邪見迷醉，無智妄稱一切智說。

如果沒有識，只是三緣和合則生。那麼龜毛，沙油都應該存在。但是很顯然這是錯誤的。

三緣本是空，何來果呢？外道說三緣和合，是因果性，可說為有，成就三世諸法。這是錯誤的。

凡夫不懂，卻以為他們說得對。

註：很顯然，此處否定的就是原始佛教提出的六六六緣起。

按照原始教法，六塵、六根生出六識。

那麼按照這個理論，我們既然能夠言說，認識到龜毛的存在。

那麼應該需要六塵，六根的配合，可是並沒有存在龜毛啊。那麼怎麼生出龜毛的認識呢？

所以反證出，即使有這個認識，也未必需要認識之外有客觀事物存在。

大慧！復有沙門婆羅門，觀一切法皆無自性，如空中雲、如旋火輪、如乾闥婆城、如幻、如焰、如水中月、如夢所見，不離自心；由無始來虛妄見故取以為外。作是觀已斷分別緣，亦離妄心所取名義，知身及物並所住處，一切皆是藏識境界，無能所取及生住滅，如是思惟恆住不舍。大慧！此菩薩摩訶薩不久當得生死涅槃二種平等，大悲方便無功用行，觀眾生如幻如影從緣而起，知一切境界離心無得，行無相道漸升諸地住三昧境，了達三界皆唯自心，得如幻定絕眾影像，成就智慧證無生法；入金剛喻三昧，當得佛身恆住如如，起諸變化力通自在。大慧！方便以為嚴飾游眾佛國，離諸外道及心意識，轉依次第成如來身。

如果有人觀察一切法皆無自性，就如同海市蜃樓一樣並不存在。只是心的顯現，那麼如此思維，就能斷除分別之見，了知一切法都是阿賴耶識的顯現，並沒有所取，也沒有能取，也沒有生住滅。那麼我可以認為他不久就能明白生死涅槃無二的道理，最終成就無上智慧。

證得佛身，常駐於真如，具有神通，變化自在。

大慧，佛以方便之身，現於各地，遠離外道和阿賴耶識生滅妄想的景象，最終成就如來之身。

大慧！菩薩摩訶薩欲得佛身，應當遠離蘊．界．處心因緣所作生住滅法戲論分別，但住心量觀察三有，無始時來妄習所起，思惟佛地無相無生自證聖法，得心自在無功用行，如如意寶隨宜現身，令達唯心漸入諸地。是故大慧！菩薩摩訶薩於自悉檀應善修學。」

大慧！大菩薩如果想要得到佛身，那麼就應該遠離心識生起的假象，遠離各種戲論和分別。

能夠如實觀察諸法，觀察心識因為無始以來的熏習而成的假象。實際上無生無滅。

最終就能進入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