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庭前花落處,凝視手心的那抔土

某日,一個朋友來取些多肉植物幼苗,我心中狂喜。由於個人甚是喜愛千佛手(千佛手即是一種景天科多肉植物,觀音蓮的一種),現在難得遇到一個對它感興趣的朋友,我自然高興。不一會兒功夫,我便把挑選好的苗子植入她那盆棕色散發著潮氣的泥土裡,最後她只留一句話便抱著滿心的歡喜離開了,留下我一人在原地驚愕。接著才發現,剛才自己竟然恍了神徒手掏了泥土,指甲縫滿是棕色的泥。片刻之前,十指還是潔如空中朗月,而此時卻這般不堪入目。她所言極是,的確是難以想像我會徒手上陣的,或許是當時太過興奮又或者是泥土本身就有一股讓人親近的魔力。

  仔細想來,似乎有些年月沒有用十指感受土壤的震顫了,頓時,幼時的種種不禁湧上心頭。土字的結構極其簡單,一眼便看透了始終,而土的故事卻遠比所看到的渾厚得多。說起土,或許沒有人比來自於鄉土的孩子更有發言權了吧。人和土的親近感從來都是自然而又神秘的。在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與土的故事便揭開了首頁; 滿地滾爬,全身髮膚零距離觸及泥土,大人會將那描述為髒兮兮卻又從不杜絕人土的交融;及至能行走嘻戲時,最是喜愛那收割後的稻田,肆意奔跑與追逐於平整的土層之上,享受著南方丘陵地帶少有的遼闊;時而無所顧忌地徒手扒出那土裡隱藏的精靈,迫不及待掏出它們的五臟六腑,只是為了滿足那一番好奇——到底那藏匿於土裡的生物腹腔內還深藏著什麼;再年長些,便能參與作物的播種與收成,額間的汗液滲入土層,那是用頃刻間的濕潤感恩那份來自於大地的饋贈;故事或許應該待續。

  然,時過境遷,光景早已不復當年模樣。相比之下,厚實的水泥地板則更受城市化的歡迎,人們無所不用其極去逃離一個土字。只是,那份曾經相宿相生的人土情結將何處安放?

  千方百計要與土撇清關係,不料,立足之處卻是土地,或許相對於土,土地的概念要複雜得多,貌似這給狡辯留了空子。說起地理,它是與海洋相對的一種自然綜合體;談起政治,它便是令古今紛爭不絕卻又神聖不可侵犯的疆域;論起經濟,它又是利潤不薄的商品;議及文化,它會是我們文明始與末的承載。然而,一番闡釋之後,土地也還是土地,它的含義依舊如同天邊的繁星,繁華而抽象。其實,對土地的釋義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劃分條條框框,簡單點,至此至終那不過還是握在手心的一抹土罷了。

  庭前花落處,凝視手心的那抔土,看不見都市的車水馬龍,但撲鼻而來的是回歸原始的舊時光影。風起,捲去掌心的細土化作千萬粒子重回大地,正似那充盈著蕭瑟的由始及終,葉落歸根。縱使一切皆變,人之生老病死,萬物之榮與枯,始終以土為依,以地為傍。

  生於斯,死於斯;來自於土,終歸向土;要說是為了那自然法則,更不如說是從了心。


推薦閱讀:

熊爸爸 寒露時節享菊香
葡萄酒里常講的「風土 Terroir」更偏向於一種科學還是一種文化,某種程度上算是玄學嗎?
複雜性是怎麼產生的?
「毫釐之末與源初之美」: 微觀鏡頭下的萬物生長
昆明周邊野外觀花指南之長蟲山篇

TAG: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