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巨星》:女權反抗,電腦完成最後一擊
看印度影片《神秘巨星》,電腦的形象始終佔據我的腦海。那是一台手提電腦,是媽媽送給女兒的禮物。這台電腦在影片中如此重要,以至於我不得不把它當成一個角色。當然,電腦不僅僅是電腦,還包括它身後的強大支撐——互聯網。這二者理當視同一體。
女兒叫尹希婭,是個15歲的學生。她喜歡唱歌,且非常有天賦。影片一開始,同學欽騰鼓勵她去參加校際歌唱比賽。尹希婭很動心,因獎品是一台手提電腦,及上網卡。然而,參賽而獲電腦的夢破滅了:「工作十七個小時」回到家的爸爸,因媽媽做的飯菜忘記放鹽,一怒而將其打掉,讓食物落了一地。尹希婭受到驚嚇,拿著參賽報名單默默地去擦地。這是個很好的細節,準確地表現出尹希婭當時的絕望。
感到歉疚的媽媽,賣掉自己的陪嫁金項鏈,給女兒買了手提電腦。媽媽叫娜吉瑪,文化不高且無工作。總之,電腦的演出開始了,它給這個家帶來歡樂。特別是,尹希婭在網上發現他人傳上自己的演唱視頻時,馬上想到自己也可以。但煩惱隨之而來:爸爸發現了咋辦?這個嚴苛的工程師,一直痛恨女兒在音樂上浪費時間,以為「沒文化就別想嫁好人家」。媽媽支了一招:罩袍。穿上罩袍的尹希婭只露雙眼,卻像戴面罩的佐羅——都沒人認得出來。
尹希婭的故事本可拍得很勵志,罩袍卻讓影片發生偏移:由勵志片變成社會問題片。因為罩袍的出現,反映出母女懼怕家庭專制,表現一種繞道而行的無奈。顯然,罩袍凸顯的是男權——夫權及父權。當尹希婭穿著罩袍用電腦錄下演唱視頻時,無聲的反抗便已開始,影片的女權主題隨之出現。
印度無疑是男權膨脹的社會,影片中,強大的男權卻已受到挑戰。女性的覺醒,女權的反抗,在男歌星夏克提身上表現得尤為明顯:其妻帶著孩子離家,告他出軌且獲勝訴;幫她打贏官司的女律師更是了得,代理11樁同類官司11次勝訴!還有,「暖男」欽騰告訴尹希婭,他媽媽跟爸爸也離了婚。影片開始不久,尹希婭發現媽媽遭到家暴時,更是勸說媽媽離開爸爸。
尹希婭將錄下的視頻,以「神秘巨星」之名傳上優兔網,一天內獲萬餘點擊。數日之後,視頻的點擊量過百萬。尹希婭感嘆:多虧有了電腦!更準確的說法應是,多虧有了電腦,以及互聯網。互聯網讓尹希婭一炮而紅,並招徠一生的貴人:夏克提。這個過氣男歌星,讓尹希婭給一部電影配唱。
影片自此專註女權主題。有兩場戲最值得注意:一是尹父的家暴。發現金項鏈不見了,且知道是賣了去買電腦時,爸爸怒火中燒,以「把房子賣了,也不用告訴我?」為由,關起房間門狠揍妻子。尹希婭挺身為媽媽辯護,卻讓爸爸遷怒於電腦,命女兒將它扔掉。從家住的三樓上,憤怒的尹希婭將電腦摔下。藍色的手提電腦砸向地面,碎成一瓣瓣花朵,在水泥地上怒放。
男權的橫蠻激起女權的反抗。尹希婭為電影配唱大獲成功,不問報酬事,只求夏克提幫忙,引薦維權女律師。之後,帶著為媽媽準備的離婚協議書回家。媽媽猶豫之下還有些生氣,尹希婭便以為媽媽傻、膽小。但尹希婭不知道,當年媽媽懷著自己時,爸爸知道是個女孩,命媽媽去醫院打掉。手術的前一天,媽媽逃跑了!再回家時,懷中多了一個女嬰。如不是後來生下弟弟,媽媽很可能被掃地出門。尹希婭6歲時,媽媽買了吉他送她,所用的錢,居然是從爸爸的錢包里偷的。於媽媽,反抗的種子早已種下。
另一場戲是在機場發生的。爸爸將去利雅得工作,令全家隨行移居沙特,且命15歲的尹希婭嫁人。而此刻,尹希婭雖已沒了電腦,且刪除優兔網上的視頻資料,憑著為新電影配唱的歌曲,「神秘巨星」及其歌曲火遍印度。搬家時,媽媽將尹希婭吉他放在行李上。在孟買機場轉機時,吉他成了一件超標的行李。爸爸故伎重演,命尹希婭將吉他扔掉。媽媽終於爆發了:吉他要留下,我,尹希婭和弟弟,我們都要留下;我們不跟你去沙特!說完,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面對丈夫的家暴威脅,媽媽說出一生中最有水平的一番話:機場是裝了視頻的,你敢打我,視頻就將傳上互聯網;我以此報警,警察就會逮捕你,你在利雅得的工作也會丟了。此刻的媽媽冷靜、堅定、光彩奪目,爸爸則顯得手足無措、一副無可奈何樣。整個影片中,這場女權反抗的戲最讓人解氣,它甚至無異於一場暴動,一場革命!不得不說,媽媽的底氣來自互聯網,來自其傳播面和震懾力。我以為,媽媽也應該說一句:多虧有了互聯網。
而罩袍也完成其使命。在魅力獎頒獎現場,有尹希婭脫下罩袍的一幕。那是精心設計的慢動作,在巨大電視屏上同步播放。許多觀眾說:脫袍的動作帥呆了。是的,它告訴人們:女權不再畏縮,下一個動作是反擊。
毫無疑問,如無電腦及互聯網,尹希婭的故事是不可想像的。在尹希婭及媽媽對尹父——可視作男權的代表——的反抗中,它給出的是最後一擊;它讓原本動搖的某個男權,因這一擊而坍塌。眾所周知,電腦及互聯網是工具。人類歷史上,工具的發明及使用,都曾經起過巨大作用,如印刷術之於路德宗教改革,蒸汽機之於英國工業革命……現在,則輪到電腦及互聯網了。對於我們這個世界,電腦及互聯網已做過很多,其作用無需多說;而將來,它肯定會做得更多。
讓我們期待、並且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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