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翁傳(十九)女賊
十九、女賊
「要死!」周樂之大叫一聲,慌忙往後跳開。由於房中昏暗,周樂之跳開時被床前的矮凳絆倒,只能連滾帶爬地往門口摸去。鬆手落下的紗帳短暫阻礙了女子的動作。但是還沒等周樂之起身,女子便一個箭步竄出,翻身越過小桌,攔在了門口。
自那天被王業洵衝撞後,周樂之便養成了出門電棒不離身的好習慣。見沒了退路,周樂之趕忙掏出電棒擋在身前,說出了無數狗血電視劇中的著名台詞:「你想幹什麼,別過來,救命啊!」
「無恥閹黨,還我父兄命來!」女子靈巧得避開周樂之扔過來的各種物件,持劍上前一掃,想要撥開對方手中的短棍。隨著一陣輕微的」刺啦」聲,電弧一閃,女子只覺虎口麻木,手腕僵硬。周樂之這邊本就是胡亂揮舞,沒料到女子劍術了得,一個不穩,電棍與短劍雙雙脫手。
畢竟是三個多月沒充電,電棒的電量已漏得差不多了。剛才一擊,女子雖失了兵器,但身體並無大礙,所以轉身便要去撿短劍。周樂之見狀,想著必須打斷她搓招,便爆喝一聲,撲了上去。正所謂一力降十會,一百四十多斤的漢子拚死命壓過來,量你小娘子武藝再高也難招架。女子被周樂之撲倒在身下,動彈不得,羞憤欲死。
龜奴院工聽得樓上動靜頗大,還有陣陣呼喊聲傳來,慌忙上來查看。可惜房門上了栓,幾個人費了好半天勁才挑開。待開門一看,大伙兒便都傻眼了,只見房中凌亂不堪,各色物件摔得遍屋都是,地上一個書生壓著位姑娘,嘴裡還不住地喊救命。這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場面十分尷尬。還好有個經驗豐富的龜奴說道:「你們都不懂,這學的是郭曖醉打金枝的戲碼。人衝撞的是公主,所以打完了要討饒。」
另一個護院打手趕緊表示不同意見:「凈瞎說,打金枝那是討擾,這是喊救命!這分明是唐三藏身陷女兒國。別看了,都撤吧。」
周樂之聽得那叫一個鬱悶,帶著哭腔吼道:「這是女刺客啊!你們看,那邊還有把匕首呢!」
還好這時王業浩一行也趕了過來。待分開門口圍觀的龜奴,進到屋內看明白情況,周知府立即招呼隨行的護衛:「快給我捆上!」
眾護衛立刻上前架起周樂之拖到一邊。
「錯了,捆那女的!」王業浩發現目標不對,趕緊糾正。
那女子被周樂之壓得有些脫力,這會兒已沒了反抗的勁道,雖被捆住,但嘴上依然罵個不停。周知府使了個眼色,護衛便找了塊破布將那女子的嘴堵了起來。
「先生受驚了,這究竟是何狀況?」王業浩問道。
「這女賊要行刺王大人,還好被我制住了。」周樂之緩過勁來,略帶後怕地說道,「那邊匕首還在呢。」
此言一處,倒是把周知府嚇尿了,在自己安排的場子上,有人行刺欽差,別說烏紗帽,弄不好腦袋都要不保:「這…這竟有此等賊…賊人,快…快與我拿下。老鴇…老鴇呢?」
老鴇已在屋內,見知府喊自己,連忙上前跪下:「大人息怒,奴家也不知道這又晴姑娘房內,怎會有賊人啊。」
「大膽,若不是你店裡的姑娘,難道還是本官帶來的不成?」周知府覺得有必要趕緊找好替罪羊。
此時燈燭都已經點上,房內終於光亮了些。金文池探頭看了一眼女賊,頓時驚得雙眼圓睜,脊背發涼,趕忙湊到王業浩耳邊小聲說道:「大人,這是郭圓先生之女。」
王業浩聽後,驚異之色只是一閃而過,便立刻開始掌控場面的主導地位:「周大人,依本官之見,此事不可張揚。」
周知府見王業浩不但沒有怪罪,還主動幫自己解圍,連忙跟進:「王大人所言甚是!」
「人多眼雜,還有勞周大人清一清場子。至於這女賊深夜行竊,本官當親自審問。」
周知府一聽欽差將事情定性為行竊而不是行刺,那自己就烏紗就有保障了,於是忙不迭地答應:「是是是,全憑王大人做主。」
待周知府將一干無關人員清理出去,房中便只剩下四人。王業浩原本想讓周樂之也迴避,但人畢竟幫自己擋了刀,留下聽個明白也算合情合理。
「小姐,可還認得在下?」金文池上前解開女子口中的破布。
「你是…」女子搜索記憶,忽然兩眼放光,「金先生!」
二人相認,種種往事湧上心頭,不禁抱頭痛哭起來。周樂之見狀大驚,心想這新來的師爺怎麼還有黑道背景,以後可得小心點。
經過二人帶著啜泣的敘述,總算弄清了原委。這女子名叫魏漪,是魏大中的二女。其父被陷害致死後,閹黨並未收手,而是以追贓的名義將她大哥魏學洢也投入大牢,沒多大哥久便病死獄中。前些天劉釗去魏府打探情況,魏漪以為閹黨又要來加害幼弟,便尾隨劉釗而來。後來發現這是路幫閹黨搜刮民脂民膏的過路欽差,魏漪就動了行刺的心思,一來保幼弟安全,二來為百姓除害。可惜船隊都在河道航行,沒有下手的機會,這才一路從無錫跟到了揚州。前一天打聽到知府要在摘月樓設宴,便假裝逃家的小媳婦,混進了青樓做了一名粗使丫頭。後來得知是安排又晴姑娘陪王業浩過夜,魏漪便找機會潛入花魁房中,準備守株待兔。
「姑娘真奇女子也,剛烈如此,真有郭園先生之遺風,先生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王業浩感慨道,「不過姑娘是誤會了,本官並非閹黨。姑娘若不信,金先生便可作證。」
「王大人非但不是閹黨,而且還有倒閹之志。此前我遭閹賊迫害,還多虧王大人搭救呢。」金文池不著痕迹地略過了自己做偽契的事情。
「你們不是讀書人家嗎?這麼這麼能打?」周樂之揉著磕疼的膝蓋,表示不理解。
「這就說來話長了。三年前,郭園先生被貶回籍時,便知前路兇險,恐傾巢之下難有完卵,故將小姐託付於恆山滅盡師太門下。」 金文池解釋到這裡,又有些疑惑,「小姐是何時回的鄉?」
「入得山門,小女本已中不問世事。誰知大同知府為討好魏逆,硬要將那閹貨的生祠修在我清靜之地。師太不允,便有差役百般刁難。我怕身世暴露,連累他人,便辭別師太,下山返回故里。回家後才知父兄已命喪閹黨之手……」魏漪說到這裡,又哭了起來。
「道理我都懂,可是真的又晴姑娘去哪兒了?」周樂之對花魁依然念念不忘。
「被我擊昏了綁在床上。」 魏漪說道。
幾個人趕緊撩開紗帳,只見一個面容姣好,身著輕紗的女子被反手捆在床上,正一臉驚恐地望著大家。
「剛才所言,姑娘都聽到了?」王業浩幽幽地問道。
又晴姑娘嘴裡塞著團破抹布,發不出聲音,只能猛烈地搖頭,晃得頭上珠釵叮噹作響。王業浩也不回應,而是對周樂之他們說:「諸位暫且在房中等候,本官去去就來。」
王業浩出門找到候在外面得劉釗,對他小聲說道:「你去找兩輛車來,遮蓋務必嚴實。房中女賊是自己人,床上的女子可作替死,此事務必抹得乾淨。」
劉釗喏了一聲便出去準備,王業浩轉身又回到屋內。周樂之這會兒也沒了興緻,便彎腰去撿掉在一邊得電棒。忽然,在滿地打翻的物件中,一個材質奇特得粉盒映入了他的眼帘。周樂之拾起一看,頓時驚得不知所措,因為粉盒背面赫然印著一行小字——「M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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