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樹

05-06

寒冬時節，可賞之花卻也不少。臘梅暗香浮動，茶花溫潤可人，兩者早已聲名遠播，雖也常見，但仍需刻意去尋找賞花之處。唯有冬月默默綻放的枇杷花，公路邊、小區或是某個角落，不時總會有一兩株在眼前晃過。若不是仔細看，那花兒也開得太靜默低調了。

枇杷是冬天開花這件事，好像是今年冬天的一個大發現呢，說來慚愧。仔細想來，它確實是很特別的呢。極冷時候，花朵大多偃息，枇杷樹卻靜靜綻放著淺黃白的簇狀花朵，雖算不上美貌，湊近了也有一種甜甜的幽香。等到夏季酷熱之際，又可以品嘗到香甜的枇杷果。

枇杷樹並不引人注目，但會逐漸發現它的美。枇杷葉肥厚又條縷分明，看起來很有質感，就像料子很好款式卻很樸素的衣物給人踏實感。有一本喜歡的書，封面是一張做舊處理的枇杷樹照片，像古畫的顏色，很是好看。偶爾翻到古代書畫的圖片，才發現原來枇杷早已是藝術家極喜愛的書畫素材了。為它感到一種幸得人賞識的寬慰。

用枇杷葉做插花的襯葉，在網上看到這樣的照片，看起來效果比竹葉配花，又另有一種風情。竹枝配清瘦之花，枇杷葉配雍容較厚質的花朵，很是相得益彰。枇杷的「金丸果實」，不僅入畫好看，無論如何都算一種受眾廣大的好食之果。如今多樣的栽培技術，使集市上賣的枇杷果更是碩大似乒乓球或更甚。不過，果園裡專門為了培育賣相好看的果實而給枇杷套上袋子的話，枇杷樹就沒有尋常見到的那麼好看了。枇杷葉也是常見的入葯之材，這麼想來，枇杷還真是實用與審美兼得。

中學教材上歸有光的《項脊軒志》里也有一句，「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淺白的文言寄託著濃厚人情與人世更迭之無奈。草木長如是，物是卻已人非，這樣的情感歷久不衰，才使每一代人讀到都會為之感動。生活其實並沒有許許多多驚濤駭浪，日光之下並無多少新事，唯有日常最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