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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橋三娘子》和《高野聖僧》敘事藝術對比

借鑒敘事學理論研究成果,對兩部作品進行比較研究,將《板橋三娘子》和《高野聖僧》進行敘事藝術對比,前者是以中國古代早期較有代表的描寫「人變驢」的薛漁思所著的唐傳奇作品,後者是日本近代小說家泉鏡花的頗具有浪漫主義色彩的描寫「人變獸」的作品。

  首先從敘事內容入手,比較分析兩部作品的故事內容和主題,以及故事產生的文化背景;接下來從敘事手段入手,比較分析兩部作品的敘事視角和敘事模式;再者則以前兩章為基礎,比較分析兩部作品各自呈現車的鮮明藝術特色,它們同為「變形」題材作品,但對此題材的繼承和超越各有不同,兩部作品整體風格分別呈現出現實刻畫和浪漫隱喻的特色。

  敘事手段作為本文的核心,對前後兩部分的內容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在這一部分,具體從敘事視角和敘事模式為切入點來分析兩篇作品,兩篇作品分別以純粹的第三人稱敘事視角和豐富的多種敘事視角更迭見長,兩部作品的敘事模式也有連接式和鑲嵌式的差異,從而完整勾勒出兩部作品的敘事藝術特色,並從側面展現兩部作品所深深紮根的不同地域文化,民族性格和歷史文化背景。

  《板橋三娘子》屬於唐傳奇中具有詭異色彩的典型商賈作品,藉此諷刺了唐代市民不擇手段追逐財富的心理。與《板橋三娘子》的展示惡有惡報的諷刺意味不同,《高野聖僧》則竭力推崇純愛的高尚聖潔。兩部作品雖然主題迥異,一惡一善,一貶一褒。但其敘事均來源於大的時代背景,《板橋三娘子》的金錢至上觀念來源於唐代商品經濟蓬勃發展的現狀,而《高野聖僧》的純愛至上則來源於「明治維新」帶來的時代動蕩使民眾嚮往安寧美好的真摯情感,由此可見,好的敘事作品是一個時代的橫截面。

  在兩部作品中,真正的敘事主角都是女性。三娘子是商品經濟下的自食惡果者,而《高野聖僧》中的艷婦則是制衡靈肉衝突的聖女,她們分別產生於迥異的中日文化背景之中,有著各自不同的命運軌跡。《板橋三娘子》中的女主角三娘子屬於扁形人物,三娘子形象的呆板生硬與中國傳統文化中「三綱五常」對女性的壓制有關,而《高野聖僧》中的艷婦則要生動形象得多。泉鏡花在明治時期的創作依然繼承了日本古典文學對母性文化的崇敬之情

  《板橋三娘子》主要採用第三人稱敘事視角敘事,敘述者是獨立於故事之外的,因而敘述顯得冷靜客觀,這種克製冷漠的敘事視角,與唐代的「尚佛」思想中的因果報應密不可分。而在《高野聖僧》中,作者運用多種敘事視角的更迭,則大大加強了這種陌生化的藝術效果。 這種「復調」式的多聲部的敘述方式,使不同故事的不同情節完美契合,並處處呈現懸念迭生而意蘊無窮的特色。

  《板橋三娘子》的敘事結構相對簡單,屬於連接式的純粹敘事,而《高野聖僧》則更為複雜多變,屬於鑲嵌式的完美模仿式敘事。而就具體的敘事方式而言,柏拉圖則區分出純敘事與完美模仿兩種對立的敘事方式:「前者是詩人以自己的名義講話,而不使我們感到講話的不是他,後者正好相反,他(詩人)竭力造成不是他在講話的錯覺。」由此來具體比較分析《板橋三娘子》的「純敘事」敘事和《高野聖僧》的「完美模仿」式敘事。第一,就其與所描述對象的距離而言,前者的距離比後者更大,後者比前者直接第二,就其所傳達的敘事信息而言,前者較後者為少,因為前者更簡練,後者描寫更展開,詳盡和細緻入微;第三,前者有一個敘述者面對讀者,作為傳達信息的中介存在於文本中。而在後者,敘述者卻不介入或很少介入敘事,儘可能不留下講述的痕迹。

  《板橋三娘子》和《高野聖僧》均為「變形」題材文學作品,作品中都出現了人變動物的情節。《板橋三娘子》的故事雖然淵源於古希臘羅馬文學作品,但唐人作者對原故事進行了處理,敘述方式卻完全是中國特色在《高野聖僧》中,還完成了僧人形象的華麗轉身泉鏡花的高也聖僧,在恐懼和美色面前,都選擇持守向道,他的堅持,使他免受淪為牲畜的厄運,也使他成為與歷史上那些臭名遠揚的高野僧人不同的高野聖僧。具體比較《板橋三娘子》和《高野聖僧》,兩個故事的情節設置也存在相似之處:一是女主角均為年輕女性,擁有魔法;二是變成獸類的都是犯了某種罪的男子;三是男一號摸清了魔法的實施卻能幸免於難。

  唐傳奇《板橋三娘子》的現實主義風格主要展現在敘述語言較為簡潔凝練。

 《高野聖僧》中多種象徵隱喻手段的應用,大大渲染了其作品的浪漫主義色彩。

  縱觀全文,由於兩部文學作品選擇的主要敘事視角和具體的敘事模式不同,使之兩部作品的語言和其他的藝術手段的選擇均為之服務,最終使兩部敘事性文學作品呈現出不同的藝術風格。總體來講,《板橋三娘子》呈現出典型的現實主義風格,現實地刻畫出商品經濟對人心的腐蝕,而《高野聖僧》則展現出典型的浪漫主義風格,浪漫地表達對永恆之愛的追求。

 《板橋三娘子》的現實主義風格與唐傳奇文體及作者有很大關係。唐傳奇的作者多為中下層知識分子,有限的政治和經濟地位使他們常混跡於市井中,思想受到市民階層的浸染,從而使傳統宗法觀念受到衝擊,捨身取義的高尚修為在商品經濟的逐漸發展中,漸漸質變。三娘子就是典型的商人,憑藉暗施法術加害往來旅客,聚斂錢財,三娘子實為被貶義的不仁不義之人。也由此可見,唐代常借超人的力量獎懲人世間商人的善惡,充當人世間社會經濟秩序的超能力維護者,所以三娘子難逃因果報應的現實懲罰,其中瀰漫的一股超能力也只是在與現實的無能為力妥協。

  泉鏡花的神秘詭異是其浪漫主義色彩的主要表現。泉鏡花的神秘詭異,是對人與自然關係的重新構建,這點與在日本大陸流傳已久的「萬物有靈」思想是密切相關的,《高野聖僧》中主要描寫是遠離世俗的山林,山林的主宰者是毒液橫流的水蛭和毒蛇,而當人類誤入山林會因內心邪念變成禽獸,從而與山林相融合,這裡體現的不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卻極力描繪孤寂鄉野的獨立於世與暗藏玄機的陰森恐怖,處處瀰漫著一種超自然的控制力,從而達到很好的審美藝術效果。而僧人與婦人共浴月光下的河水中,又極力刻畫出女性的妖嬈嫵媚,流露出如水般清澈的情感,與之相呼應的則是僧人內心世界的微微波瀾和精神聖潔,這種強烈對照無不充滿浪漫主義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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