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1

當你看到標題，有沒有立刻想到田震的那首歌曲：「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家，我的家。」

沒錯，田震唱的那首粗獷豪邁的歌，寫的就是我的家鄉。

我的家鄉在黃土高原。

黃土高原位於中國中部偏北部，為中國四大高原之一，是中華民族古代文明的發祥地之一，也是地球上分布最集中且面積最大的黃土區，總面積64萬平方千米。橫跨中國青、甘、寧、內蒙古、陝、晉、豫7省區大部或一部，主要由山西高原、陝甘晉高原、隴中高原、鄂爾多斯高原和河套平原組成。

黃土高原的地勢同其它平原不同，除過少數石質山外，大多數為後層黃土覆蓋，由於土質疏鬆，經流水長期強烈侵蝕，沖刷，導致千溝萬壑，地形支離破碎。不過，這也是黃土高原獨特的自然景觀。地貌起伏較大，山地，丘陵，平原與谷地並存。

所以，途徑陝甘寧等地，看到溝溝壑壑的你，千萬別驚奇，對，我們的山就是如此，層層疊疊，互相擁抱又互相環繞。

2

黃土高原的土質厚，直立性強，於是在這一帶有了特殊的具有人類代表性的居住——窯洞。

在黃土層自然堆積的山坡，土原邊緣處，依山向上而鑿的洞，視野開闊。

小時候我家住在窯洞，窯洞有門，門邊帶窗，進門窗邊就是土炕，炕下有燒火孔，並與屋內灶台相連，在灶台內燒火做飯，或者單獨燒火孔內燒柴，炕上都會熱熱的。冬天，一進門就會上炕，暖和的熱炕，足以抵擋冬日的嚴寒。

那時我們住在一個大混合院里，一排窯洞足有十五六口，每家基本兩口，七八戶人家在一起。

夏天，每天中午人們勞作回來，院子里就熱鬧起來，男人都會坐在窯洞門口抽旱煙，說話，乘涼，女的都會開始做飯，這時你會看見每家的窯洞都冒出一股股青煙。

冬天，大地被凍，沒有農活可干。人們吃過飯，都會坐在向陽的地方，扎一堆，曬太陽，嘮嗑。小孩子們在院子里歡暢的玩耍，你追我趕，嘻嘻哈哈；大人們則坐在一起要麼打撲克，要麼做針線活，都盡情享受農家的閑暇時間。

若下雪，待雪停，所有人都開始掃雪，雖然各自掃自己的門前雪，但是院子里頓時熱鬧起來，人們說著瑞雪兆豐年，男人貓著腰用力的掃雪，嘴裡還不忘吧唧著老旱煙。

3

早在以前，人們的交通工具是車，馬，毛驢。那時的車是獨輪車，人們推著給地里送糞，拉草喂牲畜等。獨輪車可以在各種糟糕的路上走，可以巧妙的繞過各種坑和石頭，但是它難以操縱，一不小心會翻掉，甚至人也會跟著摔倒。

我只有三四歲時，我們老家的有些地方需要人每天趕著毛驢到溝渠里去運水。之前是兩個大的木桶，後來變成鐵皮桶。首先給毛驢身上放好鞍子，然後將水桶放在毛驢身上，由鞍子固定，人們拉著毛驢，一步步去溝渠運水。

記得很清楚的是我表哥帶我去運水，他一手拽著毛驢韁繩，一手拉著我，給我唱「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

如今，回老家，去水溝的那條路已經沒有了，被推土機推的面目全非，種了小樹苗。我怎樣尋找，已不見當時的蹤跡，我望著對面的山，依然鬱鬱蔥蔥，山上放牛的小路也不再了。

對於故鄉，有時，努力尋找它的樣子，也是一種幸福。那種不言而喻，那種記憶飄飛的時刻。

4

黃土高原土質疏鬆，土壤肥沃，以小麥為主，外加玉米，高粱，糜子等，蔬菜以土豆為主，土豆容易種植，並且高產，無論春夏秋冬，是家裡的必備菜，當然西紅柿，辣椒，茄子，黃瓜都長勢較好。每到夏天，每家的蔬菜都可以自給自足。

南方的好多人都沒見過青核桃吧。對，我們黃土高原就產核桃，每年八九月份，核桃掛滿樹枝，兩個一夥，三個抱團，綠色的皮包裹著殼。基本每家門口都有一兩棵核桃樹，夏天乘涼，秋天吃核桃。到了中秋前後，核桃的青皮就開始脫落，又到了收核桃的季節。

除過核桃，蘋果樹也是我們常種植的果樹，早晚溫差大，造就了蘋果的香甜可口。秋天，是豐收的季節，核桃，蘋果，柿子，酥梨等都相繼成熟，人們開始忙忙火火的採摘。當然，還有玉米，糜子等也都需要收割。

你不禁覺的鄉間的一切果實都在排排坐，等著農人們帶它們回家，有時，我甚至覺的它們天真的在玩石頭剪刀布，誰贏了，誰就可以早點被帶回家。

黃土高原的一年四季界限分明。春天，大地解凍，萬物復甦，小草的嫩芽破土而出，柳枝抽芽，花兒也長出了可愛的花苞；夏天，放眼所及，鬱鬱蔥蔥，白花盛放；秋天，碩果累累，山間的樹木，葉子也開始變化，黃的黃，紅的紅，都深情的表示對樹的留戀；冬天，如你所料，光禿禿一片。樹葉落了，草兒枯了，農活也結束了。

5

黃土高原的人，性格比較粗獷，憨厚，就如信天游般的曠達，一聲聲扯著大嗓門吆喝，好不自在與自樂。聽著感覺可以穿越遠古時代，嘆滄桑，嘆時光變遷。

如今窯洞很多很多已經被廢棄，被磚瓦房，混凝土鋼筋所建的高樓代替；如今的交通工具已經是三輪車，拖拉機等，不見獨輪車的蹤影；如今除了麥田和玉米地，似乎很少有人種植高粱。

但那又怎樣，歲月變遷，光陰如水，帶走了一些東西，同時也留下了一些，更替了一些東西，同時也帶來了一些東西。

不變的是黃土高原的千溝萬壑，層層疊疊的山野。

不變的是每天升起的太陽，都照耀著那山野，那窯洞。

不變的是黃土高坡的水很少，風卻很大。

不變的是黃土高原的人們，一代代依然是黃土高原的子孫，憨厚，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