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我們離婚了（四十六）：他要帶我去哪

05-06

可是，陳默會把那580萬給林清嗎？那可是他用命換來的錢啊。我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我跟他已經離婚了。這筆錢夠他在北京買一套新房子了，北京房價漲得這麼快，用不了幾年，他就可以靠這房子再賺一個580萬回來。他會捨得嗎？

可是，很快，陳默把我的疑慮打消了。

「我可以把錢給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能傷害小諾。」陳默說道。他的聲音並不高，但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入了我的耳朵，然後跑到了我的心裏面。他的這幾句話把我剛停止的眼淚一下又給催了出來。

我和陳默在一起的16年，就像放電影一般在我腦海里瞬間閃過。我們曾相親相愛，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分離。後來因為他出軌，我們鬧離婚，他居然想讓我凈身出戶而鬧得精疲力盡，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再後來他為了救我差點死去，現在他又要把他用命換來的錢來換我的命。此刻，我的心情很難用語言來形容。我只是在想要是陳默從來沒有出軌過該多好。

我很想告訴陳默不要把錢給林清，可是我的嘴巴被膠帶封著，我根本無法張開嘴。

林清死死地盯著陳默，盯了幾秒之後，終於開口了：「行。我答應你。你現在就把那張卡給我。」

「我怎麼相信你？你出爾反爾怎麼辦？」陳默問道。

林清把槍更進一步瞄準了陳默，慢悠悠地說道：「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無條件相信我。」

陳默想了想，終於，他慢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張卡，按照林清的要求放在了一張桌子上。然後林清用槍指著陳默說道：「看到床上的繩子了嗎？自己過去，把自己的雙腳給綁上。」

陳默綁好了自己的雙腳之後，又按照林清的指示，把自己的雙手也給綁好了。

然後，林清走過去又把陳默的雙手雙腳分別綁了一遍，並在陳默嘴上也貼了膠布之後，便拿著那張銀行卡鎖上門離開了。

我看看坐在地上的陳默，他正在看著我，他的眼睛在笑。可是我卻無法回給他一個笑容。我很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傻？萬一林清把我們都殺了怎麼辦？

陳默彷佛讀懂了我的心聲，他笑著沖我搖搖頭。

我漸漸平靜下來，不再那麼恐懼。

我們就這麼望著對方，儘管無法說話，但是已經足夠。我畢竟和陳默曾相愛過16年，我們對彼此的眼神再熟悉不過。我從他的眼睛裡讀出來了他對我的擔憂。

忽然，陳默開始故意沖我眨眼睛、努力轉動他的眼珠逗我，終於，我忍不住笑了。

陳默彷佛鬆了一口氣般，不再擠眉弄眼地逗我。而我也在笑過之後迅速平靜了下來。我看著他，這個曾經給予我幸福的愛情和婚姻，又親自將之毀掉的男人。

他曾一次一次讓我心碎，現在，他又開始一點一點縫合我那顆受傷的心。此刻，我正和他一起面臨著命運的審判。我們兩個像玩偶一樣，任由命運之手蹂躪。

我這人信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從未刻意去強求過什麼，可是無論我想要還是不想要，該來的還是會來。

眼前的陳默看上去是熟悉的，可是熟悉之中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陌生。那是時光給予的禮物。我們離婚不過短短的幾個月時間，發生的事情卻足以填平我們以前的所有空白。我甚至開始懷疑，很多事情其實很久以前就開始醞釀，那些看似平靜的日子裡，其實暗藏著波濤洶湧，只等著時機來臨，便開始一一爆發出來。

現在該爆發的都已爆發完了吧，是該到了結的時刻了嗎？我看看空蕩蕩的房間，又看看窗外的夜色，不知道自己和陳默能否活到天亮。

既然事已至此，就順其自然地迎接該來的一切吧。當我真的做好了放棄一切、迎接死亡的準備時，我訝異自己竟然變得不再恐懼。我甚至開始幻想，如果我真的死了，會怎樣去往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又會是怎樣的？

我看看陳默，他也在盯著天花板發獃。我奇怪他竟然絲毫沒有掙扎。他不怕死嗎？他不想試著拯救一下自己嗎？可惜這些問題我無法問出口。

林清回來時，我已經昏昏欲睡，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我恍惚的意識瞬間清醒了過來。

林清走到我面前，用濕巾將我臉上的血跡擦乾淨，又把我的繩子解開，然後他用槍指著我，把一條白色緊身連衣短裙和一雙裸色高跟鞋扔到了我面前：「換上它。」

我從來沒有穿過緊身連衣短裙，也從未在陳默之外的男人眼前暴露過自己的身體。我看看陳默，他拚命地掙扎著，憤怒得眼睛紅了，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暴了起來。陳默試圖說話，但是因為他的嘴巴被膠布貼著，只能發出誰也聽不清的「唔唔」聲。

林清完全不理會陳默，只是用一種不容置疑地腔調對我說：「李一諾，只要你乖乖聽話，你和他都不會有事的。」

我看著黑漆漆的槍口，明白此刻，為了我和陳默都能活著，我不得不放下自尊和廉恥。

我微微顫抖著雙手，脫去了自己的連衣裙。我沒有去看林清和陳默，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那白色連衣裙彷佛為我量身定做一般，竟然出奇地合身。我又穿上那雙裸色的尖頭高跟鞋。鞋子因為是交叉系帶的，竟然也合腳。

穿好這一切，我抬頭看看林清，他的眼睛裡滿是驚喜。我反而愈加冷靜。

林清走過來，把我嘴上的膠布撕掉。我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

「林清，你把陳默放了。」我看著林清的眼睛，鎮靜地說道。

「放了他可以，不過你得跟我走。」林清說道，「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話。」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林清有些喜出望外，他開心地像個孩子一樣，露出來他的兩排標誌性的白牙：「李一諾，我要帶你去一個你從沒有去過的地方。很快，你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林清拉著我的手就往門外走。我回頭望了一眼陳默，他焦急地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拚命地沖我搖頭。我心裡一酸，沖他笑笑，便跟在林清後面往外走。

我問林清：「陳默怎麼辦？」

林清邊走邊低聲說：「別擔心。你只要聽話就好。」

樓道里空無一人，只有我尖銳的高跟鞋聲在空氣中回蕩。林清忽然停了下來，他看看我，低聲在我耳邊說：「如果有人問你，你什麼都不要說。否則，陳默就死定了。」

我趕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