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雷公，地下海陸豐」的人文精神

說起汕尾海陸豐地區，很多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句馳名中外的名句：「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

「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的內涵、外延是什麼？民間有很多誤解，有的將「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這句話，錯誤的理解為天上最惡的是雷公，天下最野蠻的是海陸豐，造成的不了解海陸豐歷史的人的誤解。海陸豐地區的人，祖先基本是福建人，宋朝時遷至海陸豐，因受潮汕文化、廣府文化、客家文化的影響，形成了閩南人一種新的文化，即既有傳統的閩南文化，又有潮汕、廣府、客家文化匯聚的特殊的汕尾海陸豐文化。海陸豐的自然環境是海、沙、石、山具美,海陸豐人對大自然的恩賜,充滿希望和愛護。海陸豐人雷厲風行、正直剛強、敢為天下先！

「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這一句名言的誕生，其實我們不妨把目光移向海豐的碣石衛。海豐碣石衛建於明代洪武年間，嘉靖年時，海豐碣石衛進入世人的視線。

時值倭國義滿去世，義植繼位，倭寇又生，據《明史》等載：1564年，日本倭寇和中國海盜相互勾結，據興化城3個月，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數，後來，寇盜們又移據平海衛（應為平海所，時為海豐碣石衛所轄。），事聞於朝，朝野震驚，平海衛和海豐碣石衛隔海守望，於是，朝廷派俞大猷（從海豐碣石衛沿海攻向興化海域和平海）同戚繼光（從興化城攻向平海）守望相顧，戚家軍用狼筅殺敵，俞家軍在海豐碣石衛沿海英勇殺敵，殺得寇盜們片甲不留，克複了平海衛。

志書（《海豐明清三志》300頁券之十）載：「（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官軍御倭，連破於大德港，盡殲之。（倭即鏈黨王伯寧所誘者，都御史吳桂芳調兵六萬，以總兵俞大猷帥之。大猷以花腰蜂五百人從為前鋒，……我兵乘勢縱擊，戰於戌水神水溝，又戰于海豐大德港，連破走之，俘斬二千有奇，奔潰下海覆溺死殆盡。）又有書載：「明嘉靖年間,盜賊四起，倭寇乘機入侵南沿掠奪，時令總臣（筆者註：吳總臣，即就是都御史吳桂芳）南下剿寇，因北軍強悍難訓，不習水性，不聽勸阻，驕兵必敗也，時而駐紮古屬博羅郡，今由海豐管地南番小埠碣石，軍中令:吳時來，發動地方官府聯絡當地土著兵力，共同抗擊倭寇，因土著習水性，知地形，碣石一戰大獲全勝也。喜報捷達，龍顏大悅，皇帝曰:有如春雷貫耳，海豐也！」（摘錄於明末馮夢龍《智囊》一書，明版孤本卷八第三0六頁第二十八章節。現代出版的《智囊補》和《智囊全集》中沒有此段落。）「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的名句就源於此！

有人說海陸豐有「雷神崇拜」之說，據這麼多年我在汕尾地域的採風調查，海陸豐的雷神廟不多，此說應該是不可信的！在汕尾的古志書《海豐明清三志》中，古代海陸豐的名壇廟中有關帝廟、天后廟等等，連風神廟都有古記載，獨「雷神廟」只有一處！在名人名神的古祝文中，有表忠祠古祝文、關帝的古祝文等等，連風神的古祝文都有記載，唯獨沒有雷神的，如果海陸豐有「雷神崇拜」，古記載應該有它的文化遺留。在海陸豐的古志書中，媽祖和三山國王的美麗傳說就很多，獨雷神的故事沒有，可見，「雷神崇拜」之說顯然是沒有根據的，一個名句應該有它的歷史淵源，它不是憑空造出來的。據於此，海陸豐的「雷神崇拜」應該就是一個無本源的道聽途說！

「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的本源，其實就是海陸豐人民在南宋愛國詩人文天祥精忠報國、捨生取義的英雄事迹感染下，忠於山河社稷，報於是天下蒼生的大智大勇的愛國情懷和愛國行動。據《宋史》、《海豐縣誌》等載：祥興元年（1278）十二月二十日，文天祥不幸在廣東海豐五坡嶺用飯時，被一支偷襲的蒙古鐵騎俘獲。他吞下二兩腦子（即龍腦）自殺守節，但藥力失效，未能殉國。後來，文天祥在元大都殉國。其妻歐陽氏收屍時，在其衣帶中發現絕筆自贊：「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海豐自公元３３１年建縣，史書上一直籍籍無名，文天祥在海豐遇難，使海豐的五坡嶺在青史留名，也使海陸豐人民內心有一種民族的情懷，那博大深沉的愛，充滿敬佩，並把文天祥尊為神來愛戴和敬拜！

明代嘉靖時潮州狀元林大欽在《五坡懷古》中寫道：

孤忠祠下拜冠裳，北望燕雲幾夕陽。

廟食不慚專俎豆，路碑留得好文章。

江山有色長靈秀，草木無知也感傷。

百十年前雙眼孔，幾人生死為綱常。

是的，「乾坤空落落，歲月去堂堂。」

「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海豐幾千土著軍民（「都御史吳桂芳調兵六萬」在後方，沒有參加水戰。）能殺敗數萬倭寇，了不起！據說，俞大猷在殺倭寇前，曾到五坡嶺敬拜！在東南沿海第一大捷面前，久旱聞雷，久敗聞勝，嘉靖帝一聽，大喜過望，馬上在帝都郊外舉行了祭神儀式，並大大地讚揚海豐人民！在嘉靖帝的褒揚下，小小海豐（至清雍正九年、公元1731年才分設陸豐縣）天下馳名，幾經演變，成為「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的經典口頭禪！海陸豐自古是「臨海物豐」之地，這裡居住一個有冒險精神的背山面海的族群，大海的浩瀚，靠海為生的人們有敢於冒險的精神氣魄，在國家的土地和尊嚴受到敵人威脅時，相信「天頂雷公，天下海陸豐」的海陸豐人，會敢於喊出「敢為天下先」的英雄強音！

文天祥在海豐為後人留下了一筆論說不盡的歷史文化遺產，激勵著一代代炎黃子孫勵精圖治、奮發圖強。今時今日，文天祥那憂國憂民、精忠報國、英勇不屈、逆境奮起的精神文化，為今日汕尾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汕尾海豐五坡嶺，也成為海陸豐人民的一座精神豐碑。愛國主義是中華民族永恆的主題。南宋愛國詩人文天祥精忠報國、捨生取義的英雄事迹，在汕尾海陸豐地域，發揚光大，民族的正氣，鼓舞著人民。汕尾海豐五坡嶺為後人留下了一筆論說不盡的歷史文化遺產，激勵著一代代的汕尾精英勵精圖治、奮發圖強。何為精忠愛國！？最精闢的是岳飛說過的一句話：「這精忠報國，忠的是山河社稷，報的是天下蒼生。」岳飛和文天祥「精忠報國」的文化內涵，就是異常精彩和永恆的愛國主義主題。

「一飯千秋」盛名之下，不再是寂寞！它在汕尾海豐五坡嶺為後人留下了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它激勵著一代代的汕尾精英勵精圖治、奮發圖強。

海陸豐的仁人志士們在民族英雄文天祥忠勇愛國、慷慨赴難、威武不屈、利祿不動的事迹感染下，勵精圖治、奮發圖強！如粵軍首領陳炯明將軍與馬育航（著名音樂家馬思聰之父）就召集過鍾景棠、鍾秀南、陳達生、陳演生等海豐青年，在方飯亭里結盟「正氣社」，喊出「敢為天下先」的時代強音！又如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人、著名「農民運動大王」彭湃，受文天祥忠勇愛國情懷的影響，發動波瀾壯闊的海陸豐農民運動，為中國革命史寫下了輝煌燦爛的一頁。民國時，「海豐三傑」---鍾敬文、馬思聰、楊成志，和其他海陸豐名人，都曾在方飯亭接受過《正氣歌》的洗禮。

浩浩青史，滾滾潮流，悠悠人世，脈脈情懷，這具有特殊意義的地域，正氣在其天地中集結。 民俗文化是傳統文化的根本，它是歷史文化遺產的主要載體，它的精華部分能孕育出國家的精神魂魄。海陸豐地域敢於冒險的精神氣魄和「敢為天下先」的文化情結，是可以精鑄成中國優秀的國民性格和民族精神的。在中國，「精忠報國」的文化內涵，是異常精彩和永恆的愛國主義主題。文天祥「精忠報國」的文化內涵，在汕尾，現已注入國家強盛、民族團結、人民安居樂業等嶄新的時代意義。

我們應把文天祥這種人文精神進行有機的整合，例如汕尾地域有信仰「天后娘娘」（媽祖）、三山國王、元天上帝、關帝等的習俗，但是由於各種原因，地域彼此之間缺乏文化交流和精神溝通。對於研究、開發民俗文化而言，這是不好的現象。我們要在尊重當地習慣和信仰的基礎上，把分割的文化信息進行有效整合，做到合理性和可持續性的開發和利用。

我邑人傑、「中國民俗學之父」鍾敬文老先生的得意門生、我國著名民俗學家葉春生先生說過：「只有從深度和廣度上完整地洞察了一個文化品牌的形成原因，才可能真正認識到其潛在價值，在此基礎上才談得上對這個品牌進行長期、穩定、理性和可持續性的開發和利用！」是的，海陸豐「精忠報國，賢者為神」的觀念，是可以慢慢地精鑄成美麗國魂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們要合力把文天祥精忠報國、捨生取義的偉大人格和廣博胸襟，廣為傳揚，濃墨重彩地大力宣傳，並將汕尾零散的文化資源統籌起來，打破約束和地域觀念，解放思路、敞開胸懷、來穩定汕尾乃至中國人「精忠報國，賢者為神」的民族情愫，共同來敲定民族精神的共振點，增強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使中國永遠矗立於世界民族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