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說愛你

文|嗨皮姚

1

「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快安歇吧！」女子從背後抱住伏案讀書的書生，嘴巴湊近他耳邊，一張一合吹著熱氣。她知道這是夫君的軟肋，加上撒嬌的語氣里，藏著濃情蜜意，他招架不住的！

「小妖精，最近你可是越發地喜歡纏我了。可是擔心夫君此去京城，高中狀元被人捉去做了夫婿啊！」男子果然坐不住，把女子攬入懷中，在她手背上輕輕揉捏。

「呸！我倒要看看，誰敢和我搶男人，我手上的牛皮鞭可不是吃素的！」女子立馬變了臉，如臨大敵。

「哈哈哈，我永遠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男子邊笑邊彎腰把女子抱起，朝著卧室大踏步走去。

他沒有看到，懷裡的女子斂去笑容，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睛裡波濤洶湧。

女子喚名盈昉，是遠近聞名的母老虎，聽說當初她祖父為她取這個名字是希望她像明亮的太陽，把溫暖灑滿人間。她倒好，一手皮鞭舞得虎虎生威，至少做到了把皮鞭長甩左右。

這樣一個女人，剛成了親與夫君還是相親相愛的，但是後來脾氣上來兩個人總是爭吵，慢慢地感情就有些疏離。

最近不知她受了什麼刺激，說話細聲細語，就連走路都慢下來，對她夫君更是極盡溫柔。兩個人又找回了新婚時候的親密，做什麼都形影不離。

這天兩個人又坐在花園裡聊天，盈昉倚在夫君的肩膀上，長嘆了一口氣說:

「夫君，為了我，你不去進京趕考可好。我們兩個人，做點小生意，或者你去書院教書，我在家裡紡織，我們多生幾個胖娃娃，看著他們一天天長大，不是也能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嗎？幹嘛非要去趕考呢？路途遙遠不說，你出去一趟，我一個人在家裡特別記掛你，這一路據說很不太平啊。和你的生命比起來，其他的我都不在意的！」

說著她眼睛裡就蓄滿了眼淚，一低頭就落了下來。

男子一邊為她抹去淚水一邊驚訝道，「娘子，你最近怎麼了，怎麼總是憂心忡忡？沒事的，我們一起趕考的人十幾個呢，大家一路上會相互照應。我向你保證一定完完整整地回來，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

哪知盈昉聽了這話哭聲更大，卻再也沒提不讓他走的事。

2

保證如果有用的話，那還要萬一做什麼。

我就是盈昉，這已經是第5次了，我一次也攔不住他。

按照之前四次的情況，再過23天我夫君就會傳來死訊，我們的交集就到此結束了。我不想這樣，不想再經歷撕心裂肺的傷心，所以我用自己的十年壽命做抵押，一次次回到他出行的前一個月，試圖勸說他，留下來和我過日子，不要走。

但他不聽，我鬧過，沒用，叮囑過不要行俠仗義，沒用，甚至我暗中跟著他，把他保護起來，他依然會在我分神殺敵的時候中箭而死。可能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吧。

截止到現在，我已經消耗了50年，哪怕這次他聽我的不去趕考，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過10年，這和我期盼的生生世世比起來是多麼得不夠，所以我收起我的小性子，能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麼不珍惜呢？

我不再發脾氣，不再甩鞭子，只希望能多和他待一會兒，哪怕他非走不可，在這之前，能給我一個孩子，這也好啊。他們家也不算失了香火。所以我不讓他看書，沒用的，對一個死人來說，學富五車和目不識丁有區別嗎？

所以我開始對他發動溫柔攻勢，讓他一次次束手就擒。做我的俘虜吧，在我們為數不多的日子裡。肆意狂歡吧，如果可以，我真想時間永遠停留，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你呢，我的夫君？

哪怕我恨不得用力拽住時間，還是到了分別的時候。親眼目睹過夫君死去的痛苦，我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了。所以我安靜替他收拾好箱籠，衣服、乾糧，還有我的一封信。

我想，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索性就破釜沉舟告訴他，繞開關州，有一條更順的路，直達京城。因為關州，就是他之前死亡的地點，如果能躲過去，還是躲過去吧。

我違背了和巫女的約定，我本不能透露前世發生的事，否則我會受到反噬，可能立馬死去，也可能減少壽命吧，我已經顧不上了。

一天，兩天，三天，夫君已經走了三天了，我無所事事，就坐在花園裡曬太陽。這三天我想好了，我要在夫君去世前一天自殺，既然不能都活著，那我陪他做孤魂野鬼好了，我們再也不分開。我再也不用煎熬地過日子，現在的一分一秒我都覺得難捱。

3

恍惚中，我聽到有動靜，難道我夫君不在，小賊們就忘了老娘牛鞭的威力了嗎！我不起身，只用足了勁兒把鞭子朝那裡一甩！

「啊！娘子，是我啊！」

我倏地站起來，看著被打倒在地有些狼狽的夫君，靜默地看了他好大一會兒，我才不去扶他，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哭。

「好了，好了，盈昉，不哭了，你看我也沒怪你不是。行了，我回來了，不去趕考了。我和書院談好了，過幾天我就去教書。你呢，如果願意，也可以教給孩子們一些拳腳，咱們以後都在一起，好嗎？你說要為我多生幾個孩子的，可別忘了！」

我把眼淚鼻涕都蹭在他身上，穩定了情緒，才點點頭，還沒張嘴應好，就乾嘔起來。他嚇壞了，問我最近可是吃了什麼涼物。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我笑起來，「也許，我們的孩子來到了？畢竟前些天，你沒少出力！」

「那我回來的也太是時候了！我去請大夫，你坐在這裡別動，別動哈！」

果然，我是有喜了，大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領了賞金，開心地走了。

我夫君抱著我開心地像個孩子，「盈昉，我要做父親了，我要做父親了！你知道嗎，在去京城的路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和我一起趕路，但路上有強盜，想對你不軌，所以我們打起來了，最後你受了傷，我丟了命。看著你傷心欲絕的樣子，我醒過來，想起那天你勸我留下來也哭得梨花帶雨，所以我不去了。功名利祿，和你比起來，什麼都算不上。只要你不嫌棄我不是官老爺，就好。」

「笨蛋，嫁給你前面多少達官顯貴去求親，我不是都沒答應嘛！」我也抱著他，我知道，屬於我們的幸福十年從現在開始了。

他的箱籠還是去時的模樣，我趁他不備，把信找到燒了，呼！總算幸福如約而至，十年，也不少了！

只是，我的皮鞭被他沒收了，他說，為了孩子，我還是老實待著吧。哼，其實，根本就是在報那一鞭之仇吧！

夫君，我就連講故事也不肯告訴別人你的名字，因為你是我的，我寧願別人提起你說，是盈昉她夫君啊。哈哈。

我愛你，第五次能把你救過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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