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
2017年我客居芝加哥,有了大量的閑暇時間。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寫了一個關於《水滸傳》裡面林沖的短篇小說的開頭。
這個開頭非常的有趣:任何一個創作者,都可以天馬行空地創建一個世界,這個創造的世界由於採用與我們現實世界不同的規則,而顯得分外有吸引力。
同時,這個吸引力又是個雙刃劍:這個天馬行空的世界必須能夠自圓其說,必須能夠最終落回到地面。所以,雖然有了一個有趣的開頭,但要用同樣的筆觸來完成這個短篇則異常的困難。
這就好比我喜歡的一部電影《魔法爭雄》裡面說的一樣:一個成功的魔術,不但能把東西變走,更重要的是要把東西再變回來。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作品完成度。
為了這個作品完成度,我把原來林沖的章節進行了三番四次的整改,直到落地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哦,原來林沖的章節是這個樣子,他終於得到了在原著《水滸傳》裡面沒有得到的安息。
在創作的過程中,我參閱了大量的水滸傳專著以及論文,並慢慢地冒出一個想法:我應該用類似的方法去撫慰,去平復其他的水滸英雄的靈魂,並在這個過程裡面推而廣之闡述我們全體中國人靈魂安放的大問題。
接下來的事情遠比林沖章節更加煎熬心血,這是因為林沖的章節——儘管後來落地的作品與初衷已大相徑庭——畢竟是靈感在先,創作衝動在先,而其他將要創作的章節,卻需要無中生有的靈感。
儘管如此,想到我要表達的宏大主題,我總是覺得有力量去完成。我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完成了全部章節的撰寫以及審定,這就是《水滸傳》之安魂曲。
然後我遇到了一個更大的問題:我如何把我的作品推向社會,推向讀者,完成藝術創作的最後一步?
寫完了的東西放到抽屜,或者只有我的親友看到,這並沒有完成創作的全部過程。
由於在寫作過程裡面,經常在知乎上瀏覽問題,回答問題,知乎成為了我要把作品推向的那個「社會」。
我又用了小半年時間糾結,最終還是發出來了。
在發出來之前,我一個朋友提醒我,這樣的作品可能會被冷遇,原因大致有
1.信息密度大,閱讀吃力
2.閱讀門檻高,讀者需要對《水滸傳》的情節熟悉,而且對於半文半白的對白不反感
3.小說的主題,中國人靈魂安放,過於曲高和寡,不是大家感興趣的話題
發出來到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我覺得這位朋友可以說是未卜先知,因為他說的這幾點幾乎可以說是全中。
在那時那刻,我終於明白了
當韓寒說「要跟這個世界談談」,那麼這個世界就一定會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而當我說「要跟這個世界談談」,那麼只是我要跟自己談談而已
曾經有那麼幾次,我想,如果這部中篇小說,出自一個成名作家,甚至是網紅之手,那麼一定會引起她應該有的熱度,引起文藝批評家應該有的關注。
我這個想法,來自之前曾經看過的一個故事情節,一個青年科研工作者,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署上系主任的名字,然後系主任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給他實際的好處。
一個得名,一個得利。
這個青年,給自己的作品找了一個好爹。是的,這個時代里,拼爹就是最直接,最有效,最暴力的做法——誰說作品不需要拼爹呢?
很遺憾,我沒法給我的作品找個好爹,這不僅僅是因為我面子薄,不會操作,更是因為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如果梵高只有一副畫,卡夫卡只有一部小說,那麼他們還能成為一代宗師嗎,生前或者死後?
顯然不能
因此我這個親爹能夠做的,只有堅持。
Apr. 17, 2018
於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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