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論道——玄之又玄的大道

□ 湖 山

學習《道德經》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理解什麼是「道」。

這個「道」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道理，而是一種關於宇宙自然規律和萬物起源的「常道」，是一種博大精深的哲學概念，有了這種一種認識，才能讀懂《道德經》。

一、什麼是《道德經》的道

道，本義是道路。引申為路徑、途徑, 代表一種特定的路線，發展出來的規律。

老子所講的「道」與一般常說的「道德」毫無關係。

《道德經》中的「道」，是老子哲學思想的核心，是關於宇宙本體和客觀自然規律的學說，老子所有的論述都是圍繞「道」來展開的。

《道德經》關於道的論述，主要在六個章節裡面，這六個章節是：第1章、第4章、14章、21章、25章、42章，重點是25章。

《道德經》的關鍵概念就是「道」，最難理解的也是「道」，這是入門的鑰匙，不把「道」講清楚，其它的內容就不能正確地理解。

二、此「道」非彼「道」

老子在《道德經》第一章就講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第一個道是名詞，指的是道本身，第二個道是動詞，說的意思。可以用言語表述的道，就不是永恆的道，「常」就是永恆。可以用名稱界定的，就不是恆久的名。

第一層意思是立論，文章的開頭要提出自己的論點，老子的論點就是：常道不可說不可名。我所論述的「常道」就是一種不好講述的、抽象的東西，也是一種沒有名稱的東西。

第二層意思是解釋，「不可道」是不能下定義，因為那種永恆的道，是一種很難概括表達的相對之物；「不可名」是不知道怎樣稱謂，不能確定名稱，為什麼呢？因為我論述的道非常玄妙，很難用簡單的語言把它描述出來，也就是很難用一個焦點的名稱來界定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需要慢慢地去領悟。

第三層意思是區分，把「常道」與「非常道」區分開來。可以說出來的、有名稱的是「非常道」，這是不斷變化的小道；不能說出來的、沒有名稱的才是「常道」，這是永恆不變的大道，也就是道本身。這二種「道」不是一回事，應該區分開來。

傅佩榮先生說：「道」是《老子》的核心概念，代表「究竟真實」，通過它，人們得以了解永恆不變的基礎，進而超越相對價值，使身心獲得真正的安頓。

「究竟真實」就是最後、最終、真正唯一、絕對的真實。人的言語所能表述的都是相對真實，因為用言語表述時，必須使用概念，所有的概念都是相對真實。

「名」是概念，是言語及思想的基本單位，「名以指實」，同樣的東西卻有不一樣的名稱，所謂的「名」都是相對的。所以老子講：「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用相對真實的言語表述，用相對真實的名稱來界定「道」的概念是不恰當的，表述不準確、界定不科學，就很容易產生錯誤，產生誤導，所以乾脆不去表述，暫且不定名稱。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我所說的「常道」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認知：從無的角度來看，它是天地形成時的本始狀態；從有的角度來看，它又是創造天地萬物的根源。

「無」指的是意識，「道」是虛無的看不見的；「有」指的是存在，是有形體看得見的物質。從意識和存在兩個方面來認知事物，這是哲學家分析問題的基本方法。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老子說，我經常要從無的境界，去觀察宇宙的深遠、廣大、神秘與奧妙；也經常從有的境界，去觀察萬物變化萬千的跡象。

這是介紹自己的研究方法，西方哲學家認為，這裡講的「無」是從理性認知的角度去論證，即認知覺悟；「有」是從科學實驗的角度去論證，即科學實證。

一種哲學觀點要能站得住腳，必須要有這兩方面的支撐。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通過觀察研究，老子發現無和有來自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整體，都是出自於「道」，只是名稱不同而已。這種一體兩面的現象，可以說是非常玄妙，越深入研究，越覺得玄妙，這就是宇宙萬物變化的總門。

整個《道德經》第一章，老子都是在澄清概念，澄清他所論述的「道」是什麼東西，哲學家最重要的就是澄清概念。因為戰國時代，天下大亂，諸子百家各講各的道，人們對於道的概念非常混亂。

老子必須澄清他的道，是一個什麼概念。他告訴大家，他所研究的道，是一個關於宇宙自然規律和萬物起源、歸宿的大道，理解了這一點，你就有了道的概念。

與這個概念最接近的，就是無與有。一切的有都來自於無，萬事萬物都來自無；一切的無都可能產生有，一切的有最後都歸於無。

無論從意識的層面，還是從科學的層面來評價，老子的道都代表著當時人類認知的新高度，哲學研究的新境界，在生產力水平低下的2500年前，他就提出了這樣的命題，這在當時是非常超前的學說，超越了同時代的所有學者。這在西方哲學家和科學家看來，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說明老子有很高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