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願做你們口中「垃圾的90後」

這是一篇格局很小的吐槽文，卻是我一直以來想落筆的心聲。今天的老王不寫故事。

01 一臉懵的「90後」

前段時間網上盛行「第一批90後已經XXX了」，在XXX的位置填成佛、垮、近視、瞎……什麼樣的都有，我卻唯獨沒看見什麼褒義的辭彙。或許在這個時代，褒貶不是那麼重要，標籤是什麼才重要。當我看過那麼多標籤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在2017年那個暑假，在明日之子看到廖俊濤第一次出場說他自己的標籤就是「沒有標籤」的時候，我內心隱隱有震動。當然，後來聽他的歌也是。標籤這個事情，不是想有就有，更不是想摘就摘。

那一系列文章火起來的時候，我並不是最先了解到的。辦公室的同事在談論的時候突然說起「你們90後是不是都是佛系啊？」，我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依我的想法，我還以為口袋妖怪又出了新屬性。每天都會有不同的公眾號發布各種各樣的文章，寫著90後如何如何，瘋狂的信息狂涌而來，讓我自己都覺得好像被他們寫得身患絕症一樣。不管哪種寫法，都讓人感覺窒息。那段時間，我早上醒來笑著期待著——今天90後又咋了？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各式各樣的標籤，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更不知道他們在瘋狂什麼。

02 「難以管理」的90後

在現在的公司，我主要處理的是培訓的工作，從培訓制度的起草到培訓計劃的制定，再到各部門員工的培訓，都是我一個人在處理。不難注意到，很多培訓機構的課程中單獨開出來一門「90後新生代員工管理技巧」，或者與這類似的課程。即使在知乎等網路平台，也有人專門提出「如何管理90後員工」之類的問題。我參看過很多內容，但也沒有哪一條是最優的做法。畢竟想對如此龐大數量的90後做一個歸類並從中找出通法，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公司內部，各個層級的會議也都曾把管理90後當做一個重要課題。我們需要去研究這些90後的心理狀態，他們為什麼入職、離職，為什麼在工作中選擇不同的工作方法等等。但無論怎麼研究，上面的人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90後真讓人頭大，因為他們不那麼聽話。

我從未覺得所有的90後都是靠譜的有能力的或者至少行得端坐得正的，但我也未曾認為始終拿著一個放大鏡遠遠地觀察90後是什麼明智的措施。對一個公司來說，在其位能把事情做好，比什麼都重要。

人不可能不帶著價值觀去處理所有事情，在價值觀產生衝突的時候，我們一般會有普適性的選擇，卻很難有原則性的退讓。

03 不守規矩的90後

「像老王（代）這樣的員工，他根本就是不想來，這一次他不會來，以後你要他來他也不會來。」

這是集團的人力資源總監和我的經理在電話里的溝通，起因是集團安排的3個月封閉式培訓。我們在2017.12.28接到集團的通知，集團要求2017年9月以後入職的員工全部到綿陽進行一個月的封閉式新員工培訓，培訓從18年元旦當天開始，並放出了一個培訓管理辦法。我在看到培訓管理辦法的時候一身冷汗——「吃飯不許說話」「就寢不許說話」「文藝委員組織飯前一首歌」「培訓期間不許使用手機」「在宿舍以外，手不可插在褲子口袋裡」等等。同時又文思泉湧，想寫個集中營或者監獄題材的故事。

名單里自然有我，我因家人身體的請假當然也被駁回，用領導的話：「你負責培訓的都不來，那算什麼？你想想你如果組織培訓，人人都不來，那你怎麼做工作？別人女的都能堅持，你怎麼不能？」

頗有道理。可我想必不會自行組織有這種規定的培訓吧。

因為不清楚我不去帶來的影響，也避免給上級帶來壓力，我選擇了辭職，然而辭職也沒被批准——他們暫時很難找到人來接替我的工作。事實證明我的選擇從個人角度出發非常正確，去了的被通知一個月變兩個月，近日又變成三個月了，最後一個月還是無論什麼職位都要下車間鍛煉。中間的過年，還要折騰各子分公司來回訂票。

我在通知對應人員參加培訓的時候，別人質問我：「你憑什麼把我報上去？」我說是集團從花名冊挑的，我連挑的權利都沒有，我自己的請假也沒被批准。別人好像並沒有聽懂，繼續地指責我，他們好像也不知道，即使他們繼續這樣說下去，我們也無法違抗集團的要求。我們在往上溝通的時候，得到的是一句「你只負責通知，沒叫你去溝通，不來你們就補齊其他人，不然自然會有處罰」。那我還在意什麼，幫你們通知就是了。

18年4月，又將有一批新學員會邁著矯健的步伐走進綿陽那邊的培訓基地，請允許我祝他們安好，不要在培訓中因為體能跟不上就被集團單方面勸退，又或是腿斷了仍然不能請假回來。附上剛哥銀色的拐杖和悲壯的背影。（圖片來自於培訓的微信群）

04 恕我直言，在座的90後都是垃（le）圾（se）

人力資源的雙周會一直是大家的心病，因為會從五點開始，大家都不能吃飯，而領導是不吃晚飯的。

正是在這個會上，我的同事說出了「90後都是垃圾，尤其是跟80、70甚至是00對比起來」。視頻會議的麥克風沒開，他們在煞有介事地討論。這個想法，他們應該不是第一天有了，但我比較好奇他們為什麼會當著我的面，甚至是看著我說出來。旁邊稍長一些的90後還在幫著說話：「你們別這麼說了。」我笑笑不說話。

「你們說的對，我們90後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他們之所以得到這樣的結論，是覺得像我這樣的90後難以抗壓、處理問題非常任性、不能站在公司的角度看問題等等。在培訓的事情出來的時候，他們也一樣笑著：「有什麼堅持不了的，那時候我們還不是搞，不都過來了。」在我告知他們培訓變三個月還要下車間的時候，他們又那麼目瞪口呆，再說不出「有什麼」的話。

還好是密薪制，不然要是這些人知道我的工資比他們高許多，還有副業的收入，他們只怕會把我說得更加垃圾。像我這樣吃不了苦的90後，憑什麼拿那麼多錢呢？我不知道吃苦什麼概念，但我看著他們一天疲憊地下班，對誰態度都不太好，回到家就什麼都不想做，再想想我自己下班後還要做別的事，也許是我吃得苦不夠多，才會對生活還抱有激情跟幻想。

對不起，我仍願做你們口中垃圾的90後，因為看上去，我的選擇還是很多。

我應該會在提交了現階段所有任務的結果以後離職，畢竟該做的還是該做好。但恐怕我會一直是職場老鳥眼中的垃圾，有人味、有契約精神的垃圾，不盲目接受、不盲目吃苦的垃圾。

我不是針對誰，你們也放過「90後」這個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