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詩經《蜉蝣》

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

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注釋 ①蜉蝣（ju you）：一種壽命極短的蟲，其羽翼極薄並有光澤。② 楚楚：鮮明的樣子。③采采：華麗的樣子。④掘：穿，挖。閱：穴， 洞。 ⑤說（shui）：止息，歇息。

譯文 蜉蝣羽翼薄又亮， 像你衣服真漂亮。 我的心中多憂傷， 我的歸宿在何方？

蜉蝣羽翼薄又亮， 像你衣服真華麗。 我的心中多憂傷， 我將安息在何方？

蜉蝣初生穿穴出， 像你麻衣自如雪。 我的心中多憂傷， 我將歇息在何方？

《蜉蝣》，選自詩經里的曹風。是一首借蜉蝣來吟詠人生短暫的詩，《毛詩序》認為此詩是諷刺曹昭公的奢侈。曹國是一個小諸侯國，在春秋那個諸侯接連稱霸成就偉業的時代，曹國就彷彿滾滾歷史車輪下的一粒塵埃，自身無力反抗這時代的洪流，終日處於兩邊的大國齊晉威脅之下，整個國內也都瀰漫著消極失望的情緒，直到公元486年終被宋國所滅。可是說這首是當時國民內心真實的寫照，當國家命運堪憂的時候，個人的生命實在是微不足道，就好比那蜉蝣美麗的羽毛，雖然暫時閃耀過，輝煌過，可是想著不多時就要消逝，心裡不免沉痛而又哀傷。

回到詩本身，從審美的角度來講，此詩第一句「蜉蝣之羽，衣裳楚楚」，首先詩就以蜉蝣起興，蜉蝣美麗的羽毛，像是人身著的美麗的衣裳，這裡又用了比的手法，就羽毛比作衣服，同時又具有象徵意味，象徵人生中那些美好輝煌的時刻。前兩句看似樂觀，其實主要是為了引出下面這一句「心之憂矣，於我歸處」這裡比較委婉地點出了人和萬物的生靈都終要歸向那終點，因為認清了這個事實，所以我們和這些微小的生靈又有什麼區別呢？可以說這句才是整段的題眼了。

然後一詠三嘆，後面兩段也延續前兩段的句式和情感，再三表達，人生多麼短暫，美麗何其虛幻，鋪陳直敘，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情感。

詩中表現出古人強烈的生命意識，這點其實在後世文學常有提及，只是後世用詞多有委婉，而此詩是大概是最早表現出此情感的詩句了，而且是這樣的直接，繁華的背後，總是伴隨著將要消逝的遺憾，這是無法避免的，但是這些難道都是消極的嗎？不，並不是，如果難以面對人生的最終歸宿，那你又有何資格遑論人生？我們每天都活得很快樂，好像根本就不用思考那生命的最終歸宿，不，這只是逃避而已，因為過於痛苦而難以想像，可是古人無疑比我們認識得更多，認識到會失去，所以才會更加珍惜，所以才會想在有限的機會裡去創造價值，向死而生，方得生命的真諦。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