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瞎騎馬,開著導航也不管用

飢腸骨碌時,一碗泡麵就能令你十分滿足,當然這是在我們當下的場景下說的,在另一個時代就不是這樣的。小時候聽幾個長輩親戚們聊天,說到了吃喝,都說自己曾吃過×××,可謂人間美味。

我記得印象深刻的是,一位老人說,他翻了兩座山連夜逃回家裡,扒拉開自家地窖,連吃9根生紅薯,那真的叫好吃啊!後來再也沒吃到過那個味兒了。他的兒媳婦在旁邊接了句:「紅薯現在拌豬食都不大管用了。」老人狠狠瞪了兒媳一眼,並無答話。

我現在明白,兩個人說的不是一件事的時候,往往會失去交談的興緻。許多時候,感同身受不過說說而已,扯閑篇大家都熱衷侃段子,從秦始皇征去修長城的苦力休歇時的抱怨,到如今商務年會上精英雲集的宴會上的謔語,亘古未變。

那些沉重的話題,往往你自己尚未說出口就有些猶豫了,三五個人坐到一起時,還是聊點有趣的吧!

爺爺喜歡喝酒,從小到大見他喝酒的次數已不能盡數。跟他喝酒的人從他的老戰友到村裡的二流子都有,爺爺一般地招待,一般地跌跌撞撞把客人送到大門外目送人離開。不論客散後他返回屋裡的那聲嘆息何等落寞,飲酒當時的一番扯盪,大開大闔的輝煌氣象從未變過。

倘若幾十歲的孤苦猛拍下來,不能讓一個人盡吐所懷,我們當下遭遇的些許無聊的失落不斷吐屬往複,怎能不被過來人寄一臉輕嘲呢?

前二十多年我從悶居小縣城到入城市求學求職,自知並無讓自己多少拿出來趁酒一抒的豪情事迹,索性不過童年時在河裡捉魚摸蝦,與同伴們較量水性,或者求學期間與老師鬥智斗勇,在本子里諷諷「之乎者也」,在被窩裡讀一些半青不黃的文人小說。

喝酒就喝酒,大口的就著大塊牛肉,一口口下去的凜冽刺激著聲線呼出一聲痛快也就罷了,酒味若醇也無須多飲,幾杯下肚直管蒙頭睡一場,明天是對著代碼發獃,或者扛著攝像機,追著腕兒做苦力,或者在琳琅滿目的10萬+里找素材,或者戴上耳機咬牙切齒地碼PPT,都是一件醉後就無畏的事情。

二十多歲在操場上呼嘯來去,投球干架眼睛不時瞥一眼周圍女同學的反應,和三十多歲在酒吧推置杯盞,乜斜夜場女子的眼神,其中意味的不同不必多做論述。

人就是沒老過也喜愛感嘆時光,同樣的悵然若失,要說對時光的感受,誰也別取笑誰。

王朔一把年紀了照樣罵罵咧咧的,小他十歲以上的小青年都變成了不經世事,「你老過嗎你!」年輕人固然沒老過,但你老去的時光里看到的年輕人的年輕,跟你曾經的年輕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就像年輕看不懂老年人的老一樣,老人也看不懂此刻年輕人的年輕。誰也別說誰,80後曾經還是垮掉的一代呢,00後出來狂,那是因為真的是時候到了,畢竟他們也已迎來了自己的成年禮。

比較好的一點是,相較於60、70們,80後仿互聯網式的輕嘲比一本正經的罵罵咧咧要少了很多,這代人遠未到被蓋棺定論的時候,但經過中年危機,一切也不過是上一代人的重演,如果認同這一點,所能改變的也不過是好好的培養下一代。不認同的話,繼續對著操蛋的世界無能力,夜半飲一碗烈酒,無言睡了去。最有力量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畢竟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在集體為《士兵突擊》感動和激勵。

這一碗烈酒,飲或不飲都憑你。其實不必太多爭論,想想曾經意氣風發抱有針砭時弊、磊括江湖的氣概,和當下車房有貸、子女學業費資的不同考量。你要跟我說這是成熟而非老去,告訴你,即使沒老過我都不信。

老家有一種昆蟲,每到四五月份就拚命繁殖,一頭頭在暗夜裡瞎喇喇亂飛亂撞,我們給它起的名字叫瞎碰,也有些地方叫它瞎撞子,這種昆蟲學名叫黃褐麗金龜,是一種什麼都吃的人的餐桌美食。

這種昆蟲白天不見,一到晚上就瞎幾巴飛,不叫不鬧,撞得你滿頭滿臉,飛行不靠視覺純靠撞,撞了樹撞了牆掉下來繼續撞,雌雄撞到了一起就開始交配,交配完就繼續撞,它們一生的業績大約在於此生共交配過多少異性。

這種昆蟲和人不同,因為它們一旦成熟蛻變就不再進食,除了交配沒別的事兒,活不了一個月,不知道什麼是秋天。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也是凄美一生。人還要一年四季地熬將過去 ,當然,交通發達了,喜歡春天的一年可以過兩三次,畢竟地球公轉是大自然一件奇妙而無解的事情。這件事情,自古以來沒有變過。

盲人瞎騎馬,胡幾把溜達,開導航不管用,你他媽不會問路啊,一打開手機以為這就是整個世界,幾千年留下的歷史典籍都做成手機配件了嗎!活不明白,這不是該嗎?

沒事去一趟圖書館吧,圖書館東側小路拐個彎一家小店賣的小籠包子特有味兒,別忘了去吃一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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